第231节
作者:歌尽飞花      更新:2022-08-27 11:06      字数:8450
  香笔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着明媚那张带着笑容的脸,突然之间胆子大了些:“是,我是妒恨你,我不想要你做世子爷的妻,所以我想杀了你!”
  “可是,即算杀了我,你那世子爷还是会娶妻的,你杀得了那么多人吗?”明媚心里一阵发凉,原来这世上真有因为爱着一个人,就要把所有的情敌都杀掉的事儿。
  “我不会杀其余的女人,只有你是必须要死的。”香笔摇了摇头,看着明媚的眼神越来越痛恨:“因为你克夫,你会把世子爷害死,为了能让他平平安安,你就必须要死。否则你若是嫁进英亲王府,那我们世子爷就该遭殃了。”
  “克夫?”明媚突然有些心情沉重,又是克夫!这柳大夫人把一顶克夫的帽子扣到自己头上,现在竟是连一个丫鬟都想加害自己,她真是下了一着好棋呢:“我哪里克夫?你自己又不是没有长眼睛,若不是我,你们世子爷这时候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没有你,旁的大夫也会将世子爷救活的,不过是郭家九小姐早点去喊了你过来罢了。”香笔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凄凉:“你知道吗?我虽然恨你,可我也羡慕你。你只不过是生在柳太傅府,身份比我金贵些,其余又有什么比我要好?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凭什么要让世子爷为你吃那么多苦?大公子告诉我,世子爷在高老夫人寿宴的时候当众发誓,为了你,他会舍弃世上其余的女子!为什么会这样?我恨你,也恨我为何投错了娘胎!”
  “是吗?”明媚有点啼笑皆非:“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就和你交换身份,你去柳府做小姐,我到英亲王府做丫鬟,你家的世子爷也绝不会喜欢上你!因为他喜欢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份,若只是我的身份,那京城里身份比我金贵的女子大有人在,他和我之间的喜欢,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香笔,快些住口,你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了!”英王妃脸涨得通红,口里在骂香笔,心中却在无比痛恨明媚,瞧她一口一个“喜欢”说得这般顺溜,肯定就是这样将自己得铉儿勾引过去的,难怪铉儿对自己越来越差,原来是有这样一只狐狸精在旁边呢。
  英王妃仇恨的盯着明媚,手脚都有些发凉,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就难过了,铉儿被这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的,眼睛里头还会有自己这个娘吗?
  “这般没规矩的丫鬟,竟然敢跟主子顶嘴,拉出去,先打五十板子再说。”乔景铉看了一眼那满脸泪痕的香笔,一点怜香惜玉的心情都没有:“快些拉出去,我听她说话的声音都难受!”
  “世子爷!”香笔震惊了,望着乔景铉那一张俊美的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子爷,香笔伺候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就忍心这般对我?”
  “谁叫你对未来的世子妃不敬?”乔景铉看都没看香笔一眼,只是笑着望向明媚:“媚儿,你别跟丫鬟一般见识。”
  明媚朝乔景铉瞥了一眼:“你以为我是在跟她一般见识?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在你的心里只有我。”
  冷风将门帘忽然微微的吹了起来,雪花飘舞着飞了进来,站在门口的婆子惊讶的掀开了一点点门帘,朝外边看了去:“呀,怎么便下雪了,刚刚儿还有暖和的太阳当空呢。”
  “世子爷……”香笔哀哀的哭了起来:“你难道以后便不用香笔给你铺床叠被,洒扫房间了?你的衣裳都是香笔亲手浆洗过的,你的中衣上还有香笔绣着的梅花,难道你便对香笔一点感情都没有?”她睁大了眼睛望向乔景铉,只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让自己有一点点希望。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可怜与乞求,听得在场的丫鬟婆子都觉得辛酸起来。
  “你不铺床叠被,自然有别人,衣裳浆洗是那些粗使丫头的事情,你自己要做,难道要怨我不成?”乔景铉冷冷的望了香笔一眼:“没有你也会有别的丫头做这样的事,你便别拿着这些事情说了。我与十小姐成亲以后,自然是由她来照顾我的生活,由她安排人手来做事情,跟你又有何干系?”
  望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丫鬟婆子,乔景铉很是恼怒:“还不快些将她拖出去,五十板子打完以后就去主院罢,我这里用不着你了。”
  “世子爷……”香笔大喊了一声,两个婆子走了过来,拖着她便往外边走,很快她的声音便慢慢的消失,再也听不见。
  “柳十柳十,我表哥醒过来了没有?”屋子外边传来一个快活的声音,门帘一掀,郭庆云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翠蓝色的大氅,头上戴了个昭君套,身后跟着最疯赶月两个丫头。
  见着高老夫人与英王妃都在屋子里边,郭庆云赶紧上前行礼:“姨婆,姨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英王妃沉着脸看了看郭庆云,没有出声,倒是高老夫人笑呵呵的朝她招了招手:“小九,快些过来让我看看。上回我生辰那日,你才在我面前打了一眼便晃着没见了人影,今日可得好好瞧瞧你。”
  “姨婆。”郭庆云欢快的走了上去,一双手儿拉住了高老夫人:“我那阵子着急去找人玩儿,所以没有多陪姨婆,现儿小九向你赔个不是!”
  高老夫人呵呵一笑,仔细打量了郭庆云一番:“生得可真俊俏,怎么还没有定好亲事呐?上回你母亲跟我说起,都很是着急。”
  英王妃嘴唇边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心中暗道,定好亲事?京城里谁敢找了她做儿媳妇?那可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可瞧着站在乔景铉身边的明媚,又觉得愁上心头,自己这个儿媳妇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若是按着自己的脾气,真不想她嫁进英亲王府来,可自家儿子不争气,非要你娶她不可,弄得自己只能忍气吞声。
  “姨婆,你别听我母亲说的,她都是瞎操心!我呀,已经自己选好一门亲事,就等着时机合适,让他派媒婆来我们府里提亲呢。”郭庆云笑得很是爽朗,朝英王妃瞄了一眼:“看来小九这亲事,还让不少人惦记着呢。”
  “你已经定好了亲事?”高老夫人啧啧称奇:“这京城贵女里边,也就只有你会这般大胆了,竟然自己定好了亲事,你也太厉害了些,都不用你母亲操心。”
  郭庆云嘻嘻一笑:“姨婆,你便别变着法子损我了,我知道我这般做你们听了都不赞成,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又比不得柳十,生得美貌,又性格温柔,还有一手好医术……”她笑着看了明媚与乔景铉一眼:“最最要紧的,是我那傻表哥一心一意的喜欢着她!小九可没那福气,当然只能自己找了。”
  高老夫人本来想要教训郭庆云,让她收敛点儿,该有个女儿家的模样,可现在听着她说得这般坦坦荡荡,竟然一时间也没词来说她了,只能朝她点了点头:“小九,什么时候有了好消息就跟姨婆来说一声,姨婆可得给你找件精致的添妆礼!”
  “肯定会要告诉姨婆的!”郭庆云放开高老夫人的手,走到明媚身边,笑嘻嘻的望了她一眼:“柳十,你还不回去?你祖母该担心了。”
  明媚忽然想起今日出来在门口遇见的那个婆子,朝英王妃看了一眼,那婆子拿着英亲王府的名剌来接人,是不是与英王妃有关系?若真是她支使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办?想到这里,明媚朝郭庆云笑了笑:“别着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问王妃。”
  “你想问什么?”英王妃见明媚眼见望着自己,似乎给自己增添了不少压力,只感觉有几分慌乱:“外边下雪了,柳小姐还是早些回府去罢。”
  “今日有婆子拿了英王府的名剌过来,说是王妃请我过府叙话,没想那婆子却是心怀歹意,想要劫持我,幸亏小九及时赶到,才没让她得了手,我就想问贵妃一句,那婆子是不是王妃你派去柳府的?”明媚死死的盯着英王妃,见她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或许那婆子真是英王妃派过来的。
  “柳小姐,你在说什么话呢,我又怎么会派人去捉你?”英王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方才都只惦记着乔景铉的伤势,根本没想起这件事情来,现儿听着明媚一提,忽然便想起来。她心中暗叫侥幸,若不是这位柳家十小姐,铉儿还可能不会这般及时醒来,幸亏那些人没有得手,否则自己的铉儿就遭殃了。
  “母亲,你!”乔景铉不敢相信的望着英王妃,她竟然派人去捉明媚?乔景铉只觉自己一阵头晕眼花,没想到母亲心心念念的想要还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我哪有要去害她!”见乔景铉的脸色发白,英王妃好一阵心疼:“铉儿,母亲不是做那事情的人,你怎么能怀疑母亲?或许是旁人偷了我们英王府的名剌前去柳府,想故意嫁祸到母亲身上呢?”
  乔景铉满脸苍白,望着英王妃,额头上的汗珠子不住的滴了下来,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媚儿,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母亲为何就这般固执?难道要逼着他带着媚儿住出去不成?
  见着乔景铉这般模样,英王妃心中自然很是疼痛,儿子受罪,自己这个当娘的也不会好过。她望了望明媚,虽然有些厌恶她,可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勉强的笑容来:“十小姐,你快莫要胡思乱想,等着我将那幕后指使的人捉出来给你一个交代。”
  “姨母,你可不能包庇旁人!”郭庆云很是认真的望着英王妃:“这可关乎柳十的性命呢,那般歹毒的人,焉能让她活着?”
  “那是自然。”英王妃心中恶狠狠的把这个爱管闲事的侄女骂了一番,脸上的笑容可是一点也没有减少:“小九你快些送十小姐回复,莫要让柳老夫人担心。”
  郭庆云拉了拉明媚:“咱们走,让我表哥好好休养着。”
  明媚点了点头,背了药箱就往门外走,回头看了看那水磨地面,水渍那处,还泛着微微的淡蓝颜色。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想到了那个叫香笔的丫鬟,她对乔景铉的感情恐怕不是一般,已是深入骨髓,这才会不顾安危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来也奇怪,明媚一点也不恨香笔,只是替她惋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最后竟然想着要下手去杀人,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女子。
  撩起门帘走了出来,郭庆云从走廊上拿起一把红色的油纸伞,上边画着的是粉白的梅花,还有两只喜鹊。郭庆云指着那几支梅花道:“柳十,又到了赏梅的时节了!我还记得你教我的那首诗呢,墙边很多梅……”她皱了皱眉头:“咦,下边那一句是什么?”
  明媚朝郭庆云瞥了一眼:“凌寒独自开。”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郭庆云喜滋滋的重复了一遍:“墙边很多梅,凌寒独自开。嗯,嗯,嗯……”她脸色发红,显见得后边两句也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便不记得,何必一定要强迫自己去记得?”明媚拉住郭庆云的手:“你是那豪爽大方的郭小九,你有你的强项,何必一定要去附庸风雅?”
  “柳十,还是你了解我,说得真好。”郭庆云举起伞,挽住明媚的胳膊:“都过了一年,我早就忘光光了,能记得第一句已经算不错了。”
  是么?就过了一年?明媚有几分感叹,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这一年里经历了不少事情,一件接一件,简直是目不暇接。她与郭庆云一道走出了朱红色的长廊,雪已经纷纷扬扬的飞了下来,汉白玉台阶的前边已经薄薄的盖上了一层雪,上面有几个浅浅的脚印。
  回首看了下乔景铉的屋子,英王妃与高老夫人已经从里边出来了,丫鬟们正拿着大氅往她们两人身上披。明媚撇了撇嘴,这英王妃对自己这般敌意深深,看来嫁进英亲王府以后,自己的额日子绝不会那般单调了。
  “柳十,你说今日这事情,是不是我姨母派人做的?”郭庆云顺着明媚的视线看过去,见着英王妃正站在走廊下,有些困惑:“她为何想要为难你?”
  “放眼大陈,婆媳关系关系好的怕没几个。”明媚瞧着郭庆云直乐:“郭小九,你若是嫁了我五堂兄,他那母亲可不是个好惹的,总怕比你姨母又阴险凶悍了几分。”
  “我才不怕她!”郭庆云嗤之以鼻:“她敢对我玩阴的,我就冲到她屋子里把她揍得遍地找牙!”
  “郭小九,算你狠!”明媚赞了一句,她何尝不想像郭庆云这般,索性就与英王妃翻脸,可考虑到乔景铉的感受,她还是必须忍着,等到捉住了英王妃确实的把柄,自己才好提起搬出英王府这件事情。
  今日这件事,只有一个证据,那就是英亲王府的名剌,可英王妃完全有理由推诿,例如有人自己仿制的,或者是有内应从英亲王府里拿走的,反正名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拿走一张两张也没有人注意。
  要想自己过得舒服,有两种法子,一是收服了英王妃,让她与自己和和睦睦的相安无事,另外一种就是抓住她的把柄,怂恿乔景铉与她翻脸,然后他们从英亲王府里搬出来。可第二种法子在大陈来说有些不好用,毕竟这不比前世,各种家族关系盘根错节,自己还是从第一种法子入手,没有必要像郭庆云那样,一双拳头闯天下,看着什么不爽就是拳头伺候。
  这英王府里边,还有一个人,她也要将他捉出来。明媚从香笔的话里已经敏感的捕捉到一个信息,那位乔大公子,也是怂恿香笔的人之一,是他告诉了香笔乔景铉在高府当众发誓说今生只娶她一人。这位乔大公子为何要单独寻了香笔告诉她这个信息呢?不消说是想报那日的仇恨了。
  嫉妒的女子是可怕的,乔景焰就是抓住了香笔这一种心理,特地去告知了乔景铉当众发誓的事情,好让香笔产生强烈的嫉妒心理,将她当成了一支对付自己的枪,想要报复自己替他出口气。
  雪花不住的飞落了下来,亮晃晃的一片,刚刚从那内室走了出来,明媚不禁觉得眼前一片发花,着实太明亮了些。她的身子忽然有些站不住,手脚都是软绵绵的一片。这英亲王府里边,又有多少魑魅魍魉,看来比柳太傅府不会少,只有多。
  魑魅魍魉?明媚眼睛一亮,计上心来,无论如何,自己也要给乔景焰一个惩罚,香笔虽然是直接犯事的,可在一旁敲边鼓的,也不能放过!“郭小九,你想不想扮鬼?”明媚笑嘻嘻的望了郭庆云一眼,这可该是她的拿手好戏了。
  郭庆云一听明媚这般说,喜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好好好,我正闲着无聊呢,你快说说,要我去做什么?”
  “我们到旁边去说。”明媚拉了郭庆云躲到一个角落,轻声对她说:“香笔方才说到英亲王府的乔大公子告诉了她,乔景铉在高府当众发誓的事情,看来是他在故意刺激香笔让她对我产生仇恨,我想将他揪出来。”
  郭庆云努努嘴儿道:“不是说那是我的好姨母使的花招?”
  “你的这位好表哥也脱不了干系,现在香笔已经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着将乔景焰招供出来减轻自己的罪过,咱们不如自己动手,吓了那乔景焰说出真相来。”明媚在郭庆云耳边小声道:“我看那乔景焰就是胆小如鼠的,咱们只要吓唬吓唬他,应该就会说出来的。”
  “好好好,就这样!”郭庆云欢喜得直点头:“好久没有什么新鲜事儿了,正好拿他寻开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 果然中计
  雪花不断从天空里纷纷洒洒的飘落了下来,如鹅毛,如柳絮,铺天盖地的,让人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上午还是那般灿烂的阳光,此时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英王妃搀扶着高老夫人慢慢的往大堂里走出,一路上心事重重,不言不语,高老夫人也默默的走着,看着眼前的路上逐渐的起了一层白色。
  回到主院,宝珠将门帘儿擎得高高:“老夫人、王妃,请进。”
  高老夫人朝身后跟着得丫鬟婆子看了一眼:“你们都到外边候着。”
  众人听了这话,知道高老夫人与英王妃有体己话儿要说,皆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大堂外边的走廊上,见着那金色织锦门帘晃了晃,两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只有那花开富贵的牡丹花依旧在那门帘上开得艳丽,团团的堆出那荣华富贵的气息来。
  “素娥,你老实与我说,去柳太傅府的那个婆子,是不是你给弄出来的?”高老夫人皱着眉头盯住了英王妃,不容许她有半点回避。
  英王妃被母亲这般盯着,脸色瞬间便有些尴尬,她垂头低声道:“不错,正是素娥命人去做的。可素娥也没有让他们去做什么,只是想将那柳家六小姐劫到马车上……”
  “只是劫持到马车上?”高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大费周章,就为做这件事情?恐怕不只有这么简单罢?”
  “母亲,素娥是想让一个男子带着柳家六小姐坐车游览京城,在游览的过程中将那一侧的软帘掀起,让全京城的人都能看到她与一个年轻男子共乘一辆马车,再让人放出风声来,就说柳家六小姐不守规矩,放诞无礼,青天白日的竟然与年轻男子幽会,这样我们英亲王府就有理由中止与柳府议亲这事情了……”英王妃说到后边有些激动:“母亲,我也是为着铉儿好,谁叫她克夫!”
  “怎么你还没想得通?广慈大师不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克夫得命,你为何揪着这点不放?”高老夫人气得拍了拍桌子:“现在倒好了,你这计划没成,你这没过门的媳妇和你的儿子都在问你要幕后指使人,你该怎么说才能堵了他们的嘴?毕竟英王府的名剌,外人如何能拿得到的?”
  英王妃喃喃道:“母亲,若是你昨日回了京城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今日这事也就不会发生了,还不是我那时候心急如焚,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你也快别自怨自艾了。”高老夫人瞅了她一眼:“你得赶紧找个替罪羊才是,否则若是那柳家六小姐把这事情与家中长辈一说,这亲事能不能成是一回事情,更重要的是以后英亲王府的风评会是如何,旁人会怎么看你这个英王妃的?”
  似乎心底里有一阵冷风刮过,英王妃不由得身子一颤,自己只顾着想将乔景铉与柳家六小姐的亲事搅黄了,却没有想到过万一不成,事情被捅出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若是那柳家六小姐将这事情查明了,那以后自己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母亲,那我该怎么做?”英王妃迟迟疑疑的问道:“我这事情做得极是隐秘,是托了一个管事去寻了江湖人士来下手的。那柳家六小姐是深闺里头的小姐,如何又能找到这些人?可现在总是要给她一个交代才是,不知道该怎么搪塞她。”
  “既然是这样,那不妨就把今日那个叫香笔的丫鬟推出去做替罪羊算了。”高老夫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婆媳关系历来难以维持,你自己与你婆婆磕磕绊绊的是怎么过来的,你心里头又不是不清楚,何必一定要去为难那柳家六小姐?我看她就是个极好的,生得一副好相貌,性格又好,你这般待她,她却依旧是一脸的笑容,仿佛没有怨恨你一般。虽然她在追问这件事情,可也怪不得她,毕竟谁都会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英王妃点了点头:“母亲说的是,以后我会多多注意的。只是香笔这丫鬟,她一直服侍着铉儿,贴心贴意,要将她打死,也怪……”英王妃打了个寒颤,眼前浮现出香笔的脸庞来。白皙的肌肤,一双黑亮的眼睛,见着人总是在微微的笑。
  早些日子,自己唤她过来,跟她说起让她做通房的事情,香笔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种熠熠的光彩,带着些许惊喜的神色,她重重的向自己磕了几个响头:“多谢王妃抬举,香笔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饰世子爷!”
  这样一个乖巧柔顺的丫头,自己要下令将她打杀了,心中也是不忍。英王妃犹豫了一下,望向了高老夫人:“母亲,还有没有旁的法子?”
  “素娥,怎么你便忽然间心软了起来?”高老夫人不赞成的摇了摇头:“这恐怕是唯一的方法,柳太傅府那边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英王妃咬了咬嘴唇,正准备扬声喊了宝珠进来,忽然门帘儿却被人掀了开来,一个丫头奔着跑了进来,声音里有一丝惊慌:“王妃,不好了不好了,香笔疯掉了!”
  “什么?疯掉了?”英王妃十分讶异,望着那额头上直冒汗的丫鬟道:“不是只说打她五十板子,如何就疯了?”
  “我们也不知道,反正那几个婆子打了香笔五十大板子以后,我们扶她去换衣裳,她气息奄奄,我们拍她醒过来,她不认识我们了,还口口声声的说她是玉皇大帝的七仙女,是专门下凡来找她的夫君的,反正嘴巴里边说的话没有一句不是疯话。”那丫鬟伸手抹了一般额头上的汗,很是焦急:“王妃,要不要去替他请个大夫来看看?”
  “她……罪有应得,竟然想谋害未来的世子妃,还给她去请什么大夫!”英王妃虽然对于香笔疯了这件事情有些遗憾,可想到不必下手去弄死她,心中还是格外的欢喜:“就这样罢,去找宝珠要些好的药膏,替她的伤口抹上。”
  “是。”那个丫鬟有几分惊诧,看了英王妃一眼,本来还想要问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王妃着实奇怪,既然能拿药给香笔治伤,为何又不去给她请大夫?她心里边虽有疑问,可究竟英王妃是主子,只能转身走了出去。
  “素娥,你此时便有些仁心了些。”高老夫人望了英王妃一眼:“既然你不想伤人性命,那就将她远远的送去云州别院,让她在3住下罢,若还让她在这英亲王府里呆着,实在有些不太合适。”
  “是。”英王妃应了一声,只觉得全身轻松了不少,扬声道:“宝珠,快些进来沏茶。”
  门帘儿一晃,牡丹花旁边露出了宝珠笑嘻嘻的脸:“老夫人,王妃,说来真是奇怪,外边的雪就停了,日头又出来了。”
  “出日头好,瞧着暖烘烘的,心里头也舒服。”高老夫人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将英王妃这件事情放了下来。香笔是个最合适来背黑锅的人,她疯了,那就更好办了。
  夜色慢慢的上来了,明晃晃的月亮今夜似乎有些惨白,里边的阴影显得格外深重,而且这个月亮仿佛还镶嵌着一条血红色的边一般,看上去有些恐怖。
  在这个冬夜,四周万籁俱寂,已经没有虫子在枯草间低声吟唱,它们都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洞穴,带着对寒冬的敬畏,开始了自己温暖的梦境。
  院子里的小径上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些踟蹰不前,似乎那人正在犹豫着是该继续走还是停下来。一阵风刮了过来,树叶开始簌簌的往下落,远处有一盏灯火似明似灭,就如浮在半空中里一般,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不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小径上的那个人迅速闪到了一棵大树后,屏住了呼吸。
  两个丫鬟提着一盏灯笼走了过来,不时丢下两句话:“香笔死得怪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