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抬起眼来，一张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脸，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奶音超大声：“干妈，坏坏！”
  舒歆歆捂着心口：“……”
  就算是被骂了，儿子还是好可爱啊！
  程亦琛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就该这样！挑拨离间的人不要给她好脸色！
  林惜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这种事情我爸早就已经给打过预防针了，不要想着我们来来小，就套路他。”
  她小的时候，林之民当爹又当妈，换尿布洗尿布、晚上起夜三四次给她喂奶、有空就抱着出去放风，可谓是用尽心思。但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天然亲近母亲，学会说话的时候，林惜言也被问过一样的问题，当时她傻乎乎说了“妈妈”，气的林之民在家哭了好几天。
  林惜言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爸爸的哭声太大了也太吵了，让还不到两岁的她，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
  来来磕磕绊绊学说话的时候，林之民吸取教训，一天三遍在来来耳边重复：“要是有人问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外公还是外婆还是爷爷，你就骂他！我们来来才不要掉入坏蛋的陷阱！”
  说的多了，来来也就记住了。
  不过第一次超大声骂人，来来还是很腼腆，骂完了就缩进妈妈怀里去了，一副缩头小乌龟的样子。
  不多会儿，老爷子和林之民夫妇也都到了，老人家喜欢孩子，瞬间就把来来围在了一个圈里，别人靠都靠不上去。
  林惜言便示意舒歆歆：“快去陪陪你的男朋友，这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你放他一个人在那里，多尴尬。”
  舒歆歆也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我先跟他去跟伙伴们打个招呼，一会儿我爸妈和我哥来了，你喊我。”
  林惜言应下：“去吧。”
  这一天事情实在太多，转头林惜言就把舒歆歆的男朋友这个人给抛之脑后了，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从来不愿意多花费精力和心思。
  程亦琛也没有将这个小角色看在眼里，甚至都懒得跟孙漠多提一句。反正舒歆歆要结婚的话，肯定要带着男朋友见家人，要是能瞒得过孙漠，程亦琛倒是还愿意多看他一眼。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程亦琛便先去前面了。他一出现在宴会厅，就呼啦啦涌上来一群人，几乎都是业界精英，争先恐后地想要跟程董交谈。
  经纪人正在给年轻的歌手打电话：“……舒歆歆家庭什么状况你不要多想了，她确实是家境不错，但她在圈子里这么多年，就没听说家里帮得上什么忙，应当不能伸手过来。你抓住程董就行了，他是金融巨鳄，又是百年世家，有钱有能力，连市里都巴结着他……”
  年轻歌手很焦躁，小声骂道：“程董他根本不理人！你也知道他有钱有权有势，为什么要搭理我？就凭我是他太太闺蜜的男朋友？！舒歆歆交过那么多男朋友，他顾得过来吗？！”
  什么狗屁士意？！一张嘴就知道叭叭叭，谁不知道程董有钱，他要是愿意进军娱乐圈，那些一线、顶流的明星演员们，也早都纷纷扑上来，分一杯羹了，还轮得着他？
  作为舒歆歆的男朋友出现在他面前，都不如作为林惜言的绯闻对象，更让他记得住！
  但是他不敢。
  “总之，你一定要趁着这次机会，多认识一些人，尤其要哄好舒歆歆。如果还有人能救的了你，也就只有她了……”
  一说起这个事儿他就头疼：“知道知道，别絮叨了，烦不烦？”
  来的人很多，厕所也不安全，他不敢多说，又骂了两句没用的经纪人，快速挂了电话。然后深呼吸，调整好面部表情，快步走了出去。
  在他走后没几秒，孙漠就从男卫生间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淡定地洗了手，用干手机吹干，紧接着返回到了宴会厅。
  林惜言抱着来来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舒歆歆那边一家人的气氛不大对劲，孙姨的表情很古怪，看上去带着几分讥讽。再看到舒歆歆旁边站着的男人，林惜言突然猜测到了什么。
  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两家人关系再好，也不能随意置喙别人的婚嫁，便假装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带着来来过去，教他喊人：“姨姥姥，来来还记得吗？”
  孙姨看到来来，一下子就笑开来，伸手抱过他：“我们来来肯定记得，记性可好了。”
  来来也跟着笑，点了点头：“记得，姨姥姥，姨姥爷。”
  舒伯伯也笑了起来，摸了摸来来的小脸，塞给他一个红包：“给来来买肉肉吃。”
  他已经是快要六十岁的人了，却依旧身姿挺拔，属于军人的威严，在他身上丝毫不减，站起来的时候，身高比那个年轻的歌手矮了几公分，却无端多出来一股气势，让人不敢动弹。
  林惜言看着那个年轻歌手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忍不住叹息。
  这也太差劲了！
  舒伯伯的长相，在当年的军艺，据说都是万人空巷、掷果盈车的地步，颜敏上学那会儿就听说过，还跟林惜言叹息：“幸亏当年我没跟风去看，要不然，就看不上你爸了。”
  林之民就很不乐意，阴阳怪气损人家：“长得好脑子不好有什么用？”
  没想到后来舒伯伯跟孙姨结婚，搬回到大院来，两家人成了邻居……
  所以，小歌手不仅被程亦琛压制的黯淡无光，在一个快要退休的老人家面前，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优势。果然，美貌都是比较出来的。
  孙姨抱着来来，舒伯伯去跟父母说话，舒歆歆的男朋友，就暂时被抛之脑后了。这样也好，省的当场闹笑话。
  舒歆歆神经大条，完全没有发现异常，甚至连男朋友的异样都没有察觉，把来来的周岁宴当成自己儿子的生日一样，忙前忙后，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直到来来周岁宴过了一周之后，两个人去逛街的时候，林惜言才问起来这件事：“跟男朋友怎么样了？上次也算是见过家长了吧？”
  “还是那样，相处的好，就明年结婚。”
  “你跟孙姨提过打算跟男朋友结婚吗？这是两家的事，你也得提前跟他父母相处一下，要是性格不合，你们也好提前做准备不是？”
  舒歆歆愣了一下：“是哦，回头我先跟我爸说一声。而且，我还没有见过他爸妈呢。”
  林惜言很惊讶：“他没有提过去他父母那边看看吗？”
  “还没呢，我也没问过。”舒歆歆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年轻人有几个懂这些的？要不是你结婚了，我也不知道。”
  看她仍是甜蜜的样子，林惜言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又觉得焦心。这事儿迟早还是得解决，就怕拖得越久，付出的感情越深，到时候她就会更加难过。
  舒歆歆有点恋爱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全心全意喜欢，各种对他好，很不喜欢别人对她的男朋友说三道四。
  林惜言也不想因为这个男人跟她闹矛盾。而且，她有心无力，只是从大家的反应中看的出来，这个男人不靠谱，又没有切实的证据，说出来很难让人相信，反而徒增隔阂。
  当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程亦琛就看出来了：“还在为你闺蜜那个男朋友操心？”
  “明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肯定别有企图，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跟歆歆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林惜言叹气。
  程亦琛安慰她：“别担心，很快她就能知道了。”
  林惜言看向他：“你查到什么了？”
  “不是我，她有亲哥，也有父母，我们不方便插手。”
  也对哦。
  一想到是孙漠出手，林惜言就放心了。
  程亦琛看了很不是滋味儿：“你就这么相信他？”
  “漠哥好歹是特种兵出身呀……”随即，林惜言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抱住了老公的胳膊，嘻嘻笑起来，“你也说了，那是亲哥，对自己唯一的亲妹妹，能不上心吗？”
  程亦琛没有揭穿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林惜言笑的一脸无辜，企图蒙混过关。
  孙漠效率确实高，周五刚下班，舒歆歆就哭哭啼啼给她打电话了：“狗男人，他居然出轨……”
  林惜言立刻问道：“你在哪？去捉奸了吗？你跟谁在一起？”
  “我哥……”舒歆歆声音低落，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惜言抽空立刻给孙漠发了个短信，问他在什么地方。
  不多会儿，对方就回过来了，给她发了一个酒店的位置。意思很明确，希望她赶紧过去，帮忙把舒歆歆带走，他要修理一下这个垃圾。
  林惜言立刻就喊吴新涵过来，两个人匆忙赶过去。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正在等她，一看到她就上前来问道：“请问是林惜言小姐吗？”
  林惜言点头，也没顾得上跟他说话，电话那头，舒歆歆还在小声哽咽。
  年轻人也立刻放低了声音，比划了一个“23”，意思是，人在23楼，然后就带着林惜言往楼上去。
  孙漠正在训斥舒歆歆：“起来，哭哭啼啼有什么用？你眼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惜言：“……”
  真是亲哥啊。
  门口站了好多人，有民警还有记者，应该是孙漠找来的。
  林惜言连忙带上口罩，走过去将舒歆歆拽了出来：“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看着两个人走了之后，孙漠一下子就冷了脸，整个人都变得冷肃了，杀气腾腾。
  林惜言带着舒歆歆去了附近一家甜品店，她是这里的黑钻卡会员，享有单独的包间，环境还不错，隔音也好，甜品和饮料也都做的不错，还有各种手冲咖啡和茶饮，是个谈心聊天的好地方。
  进去之后，林惜言给她点了一杯加了代糖的红茶，又点了几块慕斯和巧克力方块，然后坐在旁边，给她递湿巾。
  “这一款特别好用，擦得用力了也不会感觉刺痛，肤感也很柔软。”
  舒歆歆接过来，擦了擦鼻涕，一下子就伤感不出来了。
  正巧吴新涵端着甜品和茶饮进来了，放到桌子上：“吃一点？味道还挺好的，我们太太就特别喜欢这一家的。”
  “吃吧，不用担心长胖，我不吃高糖的东西，店长为我特制的。不是很甜，却又特别容易让人感觉到满足。”林惜言将小方块放到小碟子里，叉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看着软软糯糯、色香味俱全的甜点，舒歆歆也确实忍不住开始分泌唾液，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
  林惜言就问道：“好吃吗？”
  舒歆歆点头，三两口将小方块吃完，又喝了半杯红茶，这才舒了一口气。
  林惜言也没问她关于歌手出轨的事情，将菜单拿了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既然来了，就多尝尝，果饮也有几款还不错的。”
  一小时后，舒歆歆的心情总算是好点了，但是一想起前男友，还是忍不住叹气，叹着叹着，就又想哭。
  林惜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为数不多的恋爱经验，并没有经历过这么丰富的大风大浪，准备了好半天，也只有一句：“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呗，你也不能咬回去啊，忘了吧，以后会有更好的。”
  舒歆歆被梗住：“……”
  不过吃了这么多甜食，光是消化就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脑细胞，而且还正在对美味的无尽回忆中，渣男确实不值一提。
  这么一想，舒歆歆倒也不再那么难过了。
  不多会儿，程亦琛就抱着来来也过来了，问道：“吃饭了吗？”
  “吃了些甜点，还有肉干，我已经饱了。”林惜言亲了亲儿子，看到他咯咯笑，露出两颗嫩白的小牙，也跟着笑起来。
  一看到儿子，舒歆歆立刻就把渣男抛之脑后了，将他抱了过来：“可以吃蛋糕吗？”
  “不可以。”程亦琛连忙拒绝，又把专属于儿子的水杯和奶瓶放到了桌子上，再拿出来一小包肉干，递给来来，让他磨牙。
  路上爸爸跟来来说了，干妈遇到坏人了，难过的都哭了，来来就很担心，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士动让出了自己的零食，塞给舒歆歆吃：“干妈，吃肉肉，打坏人。”
  小包子奶声奶气地安慰，让舒歆歆顿时热泪盈眶，蹭着小孩子软绵绵的小包子脸：“呜呜呜~果然还是儿子最好，不枉干妈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
  来来笑的眉眼弯弯，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干妈，不哭。”
  舒歆歆被治愈到了，抱着儿子已经完全忘记渣男了，一起吃着好吃的，陪他看连环画，教他学习不认识的字。
  来来是个勤奋聪明的小孩儿，对于新鲜事物特别感兴趣，大人们教他的东西，都会认真学习，那副懵懂却又努力的小模样儿，让大家都很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