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夜就和平常一样点点头，又扭头看了姜佩珍一眼，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进了办公室里。
  真的见到顾司夜之后，何子宁感觉那种激动劲儿又一下子平复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激动的，其实就是普通的一天，自己还是要上班还是要工作。不过这时她再去看姜佩珍，发觉对方并不像刚才表现的那么镇定了，看似冷静的表情掩盖不住眼中的激动。
  没过一会儿，顾司夜就打电话把何子宁叫了进来，虽然最近何子宁每天都有在跟顾司夜交代事情，但是顾司夜昏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自己不可能把每一件事情都通知到位，必然是会有遗漏的地方。所以顾司夜来公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需要跟何子宁核对事情，根据轻重缓急来处理。
  顾司夜看着何子宁从文件柜里抱出来厚厚一叠文件，不可察觉地叹了一口气：“先给我到一杯咖啡。”
  “好的。”何子宁听后转身走到咖啡机前，取下一只咖啡杯正准备按按钮，正好这时有人敲门，她便放下杯子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便看到姜佩珍捧着一个保温杯站在门口。“呃，找顾总？”
  对方点点头，何子宁便把位置让出来，自己又跑回去倒咖啡。
  而姜佩珍已经走到了顾司夜的面前，“顾总，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咖啡，是你最喜欢的品种，要不要喝一点？”
  怪不得今天看到她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看来都是为了顾司夜准备的。听到姜佩珍这么说，何子宁觉得自己手上这杯咖啡算是白倒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顾司夜说：“在公司没有那么讲究，不用带这些东西来了。”
  姜佩珍毫不气馁，继续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带了，那这次的你就喝了吧，我特地早上起来磨的咖啡豆呢。”
  何子宁正听得起劲，不知道顾司夜会这么回话，没想到对方忽然高喊她的名字：“何子宁。”
  她就像是上课开小差一样，猝不及防地应了一声：“是！”
  “咖啡。”顾司夜清朗的声音中隐隐透着些不耐烦，何子宁赶紧把手上的杯子端过去。
  “顾总，咖啡。”
  顾司夜对姜佩珍说：“这里是公司，不能按照家里那一套来。”
  当面这么说，属实是给姜佩珍难堪了，何子宁都不忍直视，低着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姜佩珍脸上努力挂着笑，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我下次不会了。”
  “没什么事那就出去吧。”
  等姜佩珍离开房间，何子宁觉得有些不落忍，她也不是想替姜佩珍说话，也就是实事求是地说了一句：“姜秘书刚进公司没多久，表现已经很好了。”
  说完顾司夜便递了个眼神过来，何子宁立刻安静下来，好吧她已经尽力了。
  等顾司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用教导的语气对何子宁说：“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不能因为私人原因就扰乱工作关系，这里是上班的地方，不是用来消遣度假的。”
  何子宁立刻摆出虚心受教的姿态，连连点头：“您说的是。”
  顾司夜又说：“姜佩珍她不会在这里呆多久的，你不用在她身上费太多心。”
  “啊？这样吗？”这倒是何子宁完全没有想到的，她还以为姜佩珍来振丰是打算打持久战，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感情不就是处出来的吗？像自己和陆放一开始也没有太多感情，相处的久了，这关系不就上来了嘛。
  “我知道我爸妈对珍珍的态度可能会影响到你，但是我个人对她是绝对没有任何想法的。”这话顾司夜说的又绝对又绝情，他看了一眼何子宁又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我以前对她的态度应该和现在是一样的。”
  “这您是怎么猜到的？”顾司夜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这也知道？
  “因为我看到她时内心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连你都不如。”
  “……”何子宁一时无语，这算是在夸她吗？她怎么听起来这么不对劲呢，好歹自己也是顾司夜唯一记得的人吧。她只能违心地夸奖说：“在处理私人感情这方面您的确和以前一模一样。”
  顾司夜冷静地说道：“不尊重对方意愿的示好不是痴情的表现，反而是在给人增添负担感。及时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是对方的尊重，含糊不清才是不恰当的行为。”
  “我对您说的话高度赞同，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的方面太多了，您想一次性处理这个问题，不光得跟姜小姐说清楚。”
  “我明白。”顾司夜的视线落到了桌子上的一个水晶球上，这个水晶球摆饰非常常见，里面是卡通的小动物，只要按动按钮，里面的仿造雪的白色小颗粒就会开始飘动。这种东西她上学的时候经常在精品店看到，二三十块钱一个，在给同学们送生日礼物的选项里面已经算是高消费了，但是放在这张办公桌上却显得有一些违和，和其他装饰品相比十分廉价幼稚，再加上配色鲜艳，也格外的显眼。
  何子宁也记不清这个装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放在这里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程立章上任之前，她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后来等程立章下台，她才又把东西摆了出来。
  顾司夜将水晶球拿了起来，放在手上摆弄：“这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好像一直就放在这里。”何子宁猜测这东西八成跟白旖楠有关系，之前两个人感情甜蜜的时候私下的活动不要太多，她也经常看到白旖楠摆弄着一些小玩意，所以这个东西大概率就是和白旖楠一起买的。
  但这些只是猜测，她并不清楚真相，自然也不能乱说了。
  顾司夜盯着水晶球看了许久，其表情的专注程度让何子宁都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吗，失忆之后因为巨大的打击，或者是看到了曾经寄托情感的物品受到刺激就想了起来？
  过了很久，看顾司夜还是没有说话，她才小心翼翼地询问他：“顾总，我们要继续吗？”
  “继续吧。”顾司夜随手将水晶球递给何子宁：“这个替我收起来。”
  “好的。”她接过了水晶球，入手沉甸甸的，一想到这个东西可能代表的含义，她越发的不敢乱说话了。
  顾司夜整理好情绪，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继续吧，刚才说到哪里了？”
  第91章 顾总查岗  没关系的，我陪他。
  何子宁也努力地跟上节奏, 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她足足叙述了个把小时，才勉强给顾司夜“补完课”。
  这还是她提前做好功课, 照着笔记一项一项来核对的,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大脑混乱的不行, 更何况顾司夜还是听的那一个，顾司夜低头思索着，时不时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何子宁看到咖啡杯里的咖啡已经凉了，自觉地端走倒掉又倒了一杯新的过来。
  等她端着杯子走过来，顾司夜正好将手中的资料一合，站了起来：“跟我去楼下看看。”
  “好的, 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一下。”
  、
  顾司夜颔首示意，何子宁回到座位，将上午收到的消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 然后和顾司夜一起下了楼。
  通过之前的交流不难发现，其实顾司夜也只记得公司部分事务，有些人和事也记得也不清楚，没有什么比亲身实践更能够让人加深印象了。
  于是何子宁便陪着顾司夜把整个公司都逛了一圈, 也得亏她对之前下足了功夫, 对公司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对于顾司夜提出的大部分问题她都能回答出来，剩下的有一些实在是回答不上来的，则是由不明状况，慌乱接待的部门负责人解答了。
  按照惯例，每个月总裁都会抽个别部门进行视察，但是这个检查是算在了审查计划里, 年头就会制定每个部门被检查的月份，除此之外顾司夜并不会临时检查。
  可以说这次他的出现非常突然，所以当他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刻，立刻引起“地震”般的反应。
  何子宁只能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告诉大家，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顾总只是好久没有回公司了，过来看看而已。
  但光就是这种说话听上去也挺吓人的，每位领导丝毫不敢轻视，各个都是全程陪同，更别提其他普通员工一个个也都表现的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被总裁逮住了。
  一旦顾司夜去了第一个部门，总裁亲自查岗这个消息就跟长腿似的，瞬间传遍整个公司。等她们再去第二个部门时，那边的情况明显就比第一个要准备地充足的多了。
  顾司夜也没有再某一处久做停留，只是四处看看，问了些问题，逛了一圈便又换了个地方。
  不过中间也是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去某个部门的时候，顾司夜一进办公室，差点和里面迎面走来的一个女员工撞上了，何子宁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顾司夜就从自己的左前方闪到了右前方，而女员工也因为没有刹住车，抱着一打文件直直地撞上了何子宁。
  遭受撞击后她下意识后退好几步，幸亏她穿的是低跟皮鞋，很快就把握了重心稳住身形，可对面的女同事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穿的是高跟鞋，手上又抱着东西，撞倒后又想保住手上的文件，又不想让自己摔倒，结果自然是两手空，人也摔倒了，怀里的文件也没保住，撒了一地。
  很快就有反应快的同事过来帮忙扶人捡东西。
  “哎呀，潇潇你没事吧？”
  “我没事。”被称呼为潇潇的女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刚一发力，立刻哎哟一声又跌坐回原处，面露痛楚，摸着脚腕处说：“我………我脚好痛，好像是把脚给崴了。”
  同事一听女生这么说，也立刻重视起来：“把脚崴了啊？那你千万别动，那个小朱啊，把医疗箱拿过来，给潇潇喷点云南白药。”
  与其同时，顾司夜问正在揉肩膀的何子宁：“你呢，没问题吧？”
  何子宁连忙回答：“没事，只是被撞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一直在揉搓被撞的位置，因为女同事怀里抱着的是硬壳质地的档案盒，正好就是尖角部分撞到她，那种刺痛感一时半会儿还消不掉，看样子肯定是没有撞破，但是有没有撞青这就不得而知了。
  顾司夜看了一眼何子宁手上的动作，说：“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顾总，哪有这么夸张，就是被撞了一下而已。”何子宁回答说。
  见她如此表态，顾司夜也就没有深究下去，转而去看还坐在地上的女生，以及围在她身边的一干热心人士，“既然这样，那就直接送医院去吧。”
  员工听了赶紧把女生扶了起来，女生一站起来便对顾司夜说：“顾总，我不要紧的，只是脚崴了而已，喷一下药就好了，没有必要去医院这么严重。”
  顾司夜回答说：“是不是崴脚得由医生说了算，你在上班期间受到的任何伤害都属于工伤，公司会负责的，别的事情不必考虑。”说完便对闻声赶来的部门负责人说：“邓部长这边你安排一下吧。”
  邓部长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顾司夜这么说，也就应了下来。
  既然顾总都发话了，其余员工也就直接把女生给带到医院去了，顾司夜则是继续先前的工作，和邓部长聊了几句，之后便去下一个部门。
  两个人走在走廊上，何子宁频频打量着顾司夜，她一直觉得对方失忆之后有些不太一样了，以前只是觉得他对自己更亲切了，现在看来好像整个人都没以前那么冷了，似乎开始散发出人性的光辉了。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用生命诠释007的顾司夜吗？
  要知道自己刚入职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到顾司夜看到女同事在自己身边摔倒，看都不看一眼的，哪像现在这么好说话，既然还会安慰女同事说这是工伤，公司会负责的，让她不要担心？
  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太过惊讶了，所以潜意识里对顾司夜的行为进行了美化，总之这非常不对劲。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热烈，没过一会儿就被顾司夜发现了。
  对方问：“你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觉得顾总你好像变了好多，当然这是一句褒义词，是好的转变！”
  顾司夜轻皱眉头，问：“我哪里变了？”
  “嗯……比以前要亲和很多了，反正按照您以前的做法，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我这么处理有问题？”
  “当然没有。”何子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纠结了一会儿，索性就不解释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千万不要有负担，也没必要太执着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区别，反正所有事情都是您做的决定就好！”
  她和顾司夜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公司所有部门都跑了一遍，中午吃饭的时候姜佩珍还特地问她顾司夜到底在做什么，也许是因为自己和顾司夜在公司到处跑这件事情刺激到她了吧。
  不过何子宁能看出来姜佩珍真的很认真，很积极地想要胜任这份工作，或者说是想要做得更好。当然这不是并因为姜佩珍在这方面有事业心，而是她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秘书，能够名正言顺地陪在顾司夜身边罢了。
  一天逛完之后，顾司夜就将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临下班之前他给何子宁打电话要了一堆资料，正好何子宁赶在下班之前把所有资料都找了出来，给顾司夜送了过去。
  看顾司夜的架势，对方复岗第一天就是打算加班的节奏了。
  于是她向对方请示：“顾总，您看我这边要不要……”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顾司夜就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回答说：“你先下班吧。”
  “好的，顾总再见。”
  何子宁兴高采烈地走出办公室，诶嘿，不加班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一天，正好陆放给她发消息，约她一起吃晚饭，何子宁收拾着东西，抬头却看到姜佩珍还坐在电脑面前认真地敲打着键盘，“你不下班吗？”
  姜佩珍抬起头来，冲她摇了摇头说：“我在等等吧，万一顾总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呢？”
  “这个啊……”何子宁好心提示说：“一般顾总加班都没什么时间概念的，他会一直呆下去，你要是不跟他打招呼，可能要等到深夜去呢。”
  “没关系的，我陪他。”
  既然如此，何子宁也不能拦着人家不是，“那我先下班啦，拜拜！”
  “好的，明天见。”
  下楼之后，何子宁在老地方等到了陆放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