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宁宁(三)
作者:假面的盛宴      更新:2022-08-29 00:52      字数:7148
  (五)
  十月初二, 薛顾两家大喜。
  按理说女方家是不用大摆喜酒的, 可薛府还是摆了, 甚至丝毫不亚于当年薛家长子成亲的阵势。
  这一日, 薛府很热闹, 连嘉成帝都派人送了大礼。
  礼是鲁王带来的。
  这种情况下, 他自然要留下喝喜酒。
  这里以他身份最为尊贵, 只能薛庭儴亲自作陪。
  也是奇了,鲁王今儿看似面色清冷,实则酒性大发, 已经喝了好几壶酒,颇有一副要把薛家喝穷的架势。
  薛家怎么可能被他喝穷,再喝一百年也喝不穷, 倒是闹得一些想上来敬酒的官员勋贵们, 都不敢上来了,大抵也是看出鲁王的情绪有些不对。
  唯独亲自作陪的薛庭儴, 躲不能躲, 只能陪着喝。因此喝了不少酒, 不知道的人以为这两人有什么宿怨, 搁这儿斗酒呢。
  宁熙院中, 宁宁一身大红色嫁衣,正等候着新郎亲迎。
  薛耀泰突然来了, 想着这是兄妹之间有体己话要说,一众前来陪伴的女眷们俱都离开了。
  “你真打算嫁了?”
  宁宁没料到二哥会这么问, 怔了一下, 旋即笑嗔道:“二哥你说什么呢,我都这样了,不嫁干什么?”
  薛耀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妹妹。
  其实有什么事是能瞒过一胎双胞的另一个?
  薛庭儴公务繁忙,招儿要照顾他,还得忙着生意上的事,难免会疏忽儿女。而薛耀弘一直外放未归,所以若论整个薛家谁最了解宁宁,还属薛耀泰。
  只是他性格温吞,平时话也不多,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你甘心?”
  自此,宁宁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
  过了好半晌,她才轻声道:“有什么不甘心的?大哥有大哥的责任,你有你的承担,我是薛家女儿,我也应该有属于我应该做的。”
  他们都是薛家的子女,虽然爹娘从没有要求他们,可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诚如薛耀弘踏上仕途;诚如薛耀泰早早显露出经商的天赋,替娘分担;诚如宁宁,这个薛家唯一的女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幸福,不让爹娘哥哥们担忧。
  薛耀泰眼神复杂起来:“那你可快活?”
  宁宁并没有当即就答,而是思索片刻,才道:“我会快活的,二哥。夫君爱重,公婆疼爱,我肯定会很快活。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快活起来,去过自己应该过的日子。”
  隐隐有鞭炮声响起,这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薛耀泰低低叹了口气,抚了抚妹妹的乌发道:“如果有一天过得不开心了,告诉二哥,二哥带你离开。”
  宁宁说不出那个好字,只能拼命的点着头,眼中含着泪水。
  已经有人在外面敲门了,薛耀泰拿起盖头亲手给妹妹戴了上,然后背起她。
  ……
  鞭炮声喧天,不绝于耳。
  这是新娘辞别父母,坐上花轿,前往夫家。
  像鲁王这等身份的,自然不可能去送嫁,一众官员都是坐在堂中饮酒,嘴里说着天赐良缘,珠联璧合的喜庆话。
  鞭炮声终于歇了,明明四处嘈杂,却让鲁王觉得空得吓人。
  薛庭儴送走女儿,再度回到这间厅堂中,又是一片杯盏交错,恭喜声不断。
  鲁王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他这一出实在太唐突,让厅堂中的宾客俱是面面相觑,却不知这是怎么了。
  唯独薛庭儴脸黑如墨,觉得这人就是来故意捣乱的。
  *
  三朝回门,乃是新婚第三日,新妇带着丈夫回娘家的日子。
  也是为了让娘家人看看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
  看得出宁宁在顾家过得不错,顾谦也是周全体贴,让招儿和薛庭儴都十分满意。
  留着女儿和女婿在府里整整待了一日,直到黄昏将近,才让他们离开。
  临走时,坚强如招儿也忍不住抹了眼泪,虽明知两家都在京城,女儿随时都可以回来,却总有一种失去女儿的感觉。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跟随她多日,时不时想起来就要抹抹眼泪,让薛庭儴是头疼不已,却又不忍心斥责。
  就在这当头,薛耀泰突然提出要离家外出,暂时拉回了招儿的注意力。
  薛耀泰出门是去巡视各地生意,他早就有这种想法,无奈他娘总以他尚且年幼,不让他单独出门。
  如今妹妹都出嫁了,明摆着接下来就是他,他自然不想再多留。
  招儿倒是洞悉了小儿子的心思,可以后家里的生意都是要嫁给小儿子的,她不可能一辈子拦着不让他出门,只能答允下来。
  先是送走大儿子出京外放,再是女儿出嫁,如今又送走了二儿子,招儿格外觉得心累,又一次和薛庭儴感叹幸亏只生了三个,不然她大概要愁死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最起码招儿终于将分散了几处的心收拢收拢,都放在薛庭儴一个人的身上。
  让薛庭儴连连感叹儿女都离家也是挺好的,不过这种想法都是偷偷的,被招儿知道他大抵要吃不了兜着走。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值得一提的是,开了年鲁王便出京云游四方了。不过这位主儿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嘉成帝答应,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而薛家这边,徐氏给薛家添了第二个孙子,招儿不能远赴亲自照顾,只能往那边送人送物。心里自然是想看到孙子的,却又不忍让儿子儿媳母子分离夫妻分离,她倒是想去,可薛庭儴这里又丢不开。
  至于薛耀泰,出门了又回来,回来了又出去,招儿倒是催过他婚事,可他都以大哥都是大龄才娶,自己并不着急借口挡之。
  这二儿子看着是个温吞的,其实跟他爹一样犟,招儿逼迫不得,只能随他了。
  而宁宁在顾家过得也不错,夫君体贴,公婆疼爱,隔阵子了便回家一趟,以安父母之心。
  一切都是顺心如意,唯独宁宁的肚子一直没见动静。
  招儿倒是不急,但她免不了担心顾家人会着急,毕竟女儿是嫁到别人家。表面上不好当着女儿说,暗地里没少四处烧香拜佛,让薛庭儴嗤笑老了老了,倒是信起这些了。
  招儿才懒得理她,现如今她总算明白为何那些夫人们爱烧香拜佛了,因为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是即使以她们的身份,都会感到十分无力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无力会来得这么快!
  *
  “你说什么,宁宁小产了?”
  上等的汝窑茶盏掉落在地,碎成了花,里面的茶水也泼了满地。
  跪在下面的丫头被兜头溅了一身茶水,却是吭都不敢吭一声,只是拼命点着头哭着。
  “怎么回事?”招儿冷着脸问,虚扶了下炕桌却扶了个空,还是一旁的丫头搀住了她。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司琴姐姐让奴婢回来禀报的。”
  “备车!”招儿唰的一下站起来道。
  薛家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顾府,因为知道这处的事恐怕不能善了,招儿特意带了不少。
  护卫带了十几个,丫鬟婆子更是不用说,到顾府后就一路闯了进去,浩浩荡荡,众人皆避。
  “亲家!”顾夫人满脸愧疚,迎了上来。
  “先别套近乎,我要见我女儿!”
  招儿的态度让顾夫人心不住往下沉,却又不能拦着不让人母女相见,只能让人领着招儿去了。
  自己则忙着想办法,同时心里唾骂着,这顾府迟早被她那个不省心的婆婆折腾坏了。
  招儿像阵风似的卷进了房间,越过屏风就看见半卧在床榻上的宁宁。
  宁宁气色非常不好,脸色苍白而憔悴。
  明明不久之前,招儿才见过她红润康健的模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宁见娘来了,有些发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忙说道没什么,可眼睛却是看着知书几个。
  “什么没什么,你都这样了还没什么?”招儿自然没漏下女儿看丫头的眼神,转身道:“你们来说!”
  宁宁还在拿眼神瞅知书几个。
  就在这时,司琴上前一步,扑通跪了下来,道:“姑娘,就算你怨奴婢,奴婢也忍不下去了。”
  随着司琴的哭诉,招儿渐渐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其实顾家上下对宁宁还是极好的,丈夫体贴,公婆疼爱,下人也是恭恭敬敬。一切都像招儿以为那样美满顺遂,唯独问题就出在宁宁一直没见动静的肚子上。
  本来顾老夫人碍着薛家,一直待宁宁还是不错,可这么久见宁宁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就不免嘀咕上了。
  老人家本就重视子嗣,再加上她对宁宁好,本就有几分是勉强自己的。而她去年过寿,就把顾兰英母女接了回来,顾兰英没少在一旁挑唆,这不顾老夫人就越看宁宁越不顺眼了。
  她也不敢拿宁宁如何,只是偶尔隐晦地给些脸色瞧。见宁宁不声不吭,再思及自打宁宁进门一来,一直表现得十分温顺,便不免越来越过分。
  起先是背着人给些脸色看,渐渐的竟用喜欢孙儿媳妇的借口,致使宁宁去了婆婆那里请安,还得去顾老夫人那儿一趟。
  而顾老夫人自然少不了以‘疼爱’为名,行那磋磨拿捏之实。
  例如让服侍饭菜,捏肩捶背,端个茶倒个水什么。这都是长辈疼爱晚辈,对于在后宅里待了一辈子的顾老夫人来说,再拿手不过。也因此顾家上下谁不说三太太得老夫人的脸,上上下下都对她毕恭毕敬。
  甚至顾夫人本来还提防着婆婆,见此也安心下来。
  可实际上如何,不过如人饮水。
  而宁宁也是个倔强的,知书几个不止一次说回家禀了夫人,都被她阻了。不过她倒也在知书几个的规劝下,与顾谦抱怨过。
  本不过是试探性的抱怨,果然顾谦虽是心疼妻子,却根本没当成回事,甚至说的次数多了,顾谦反倒有些妻子果然娇气的感叹。
  自那以后,宁宁便再不说这些事了。
  再加上顾谦忙着准备明年会试,倒也疏忽了妻子,也因此才会有宁宁这次小产的事。
  事实上若真是计较起来,这事根本无从说起,本身不过是顾老夫人偶感风寒,留着宁宁侍候了几日汤药。
  说是留她侍候,实际上下人做的居多,而她不过在旁边搭把手。
  也是宁宁疏忽了,她近一年多来,小日子一直不正常,根本没想到这次小日子没来是有了孕。可能累着了,孩子就没了,刚开始还以为是来了月事,直到感觉不对去请了大夫,才知道知道是小产。
  所幸月份还小,也没怎么伤着身子,就是得静养一段时间。
  “娘,也是司琴多嘴,你瞧瞧根本没什么事。”
  “这还叫没什么事?她刁难你,你就不会回来跟娘说?”
  可怎么说,说祖母让自己端茶倒水,捶捶腰肩,是在磋磨自己?哪家的孙儿孙女不做这些?
  甚至大户人家里,一般不得脸的孙儿孙女还做不了这些,因为长辈让你做,是给你体面,是代表亲近。大户人家都是枝繁叶茂,儿孙太多,想要出挑,都是会找着机会露脸。
  像宁宁在顾老夫人身边得宠,有不少顾家的人眼红,没少说些酸话。
  就算拿去让外人评理都没处说,旁人只会说薛家的女儿太娇气,咋就身子虚成那样?!
  “娘,你别听司琴说,这哪里是刁难,是我自己不当心,不怨别人的。再说了,经过这一次,她以后肯定不敢再让我做什么了。”
  “可……”可那到底是自己无缘见面的外孙。
  “娘,好了,发生这事,夫君也十分歉疚。甚至祖母那里,也命人送了不少补品过来。”
  招儿心里太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和薛庭儴少年夫妻,两人一路相伴而来,整个薛府都是她说了算,自然没见识这些世家的阴私事。
  她倒想狠狠地发作一通顾家,可女儿如今还在人家家里,顾老夫人是顾衡亲娘,是顾谦的亲祖母,她出气倒是简单,女儿以后怎么办?众叛亲离?
  这时,顾夫人也来了,连连说着对不起。
  顾老夫人也拄着拐杖来了,说自己老糊涂了,知道家里人多,孙儿媳是新妇,多疼疼她,给她长脸,谁知道竟出了这样的事。
  闹得招儿连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反倒还得去安慰两人。
  一时屋里像开了锅似的热闹,坐在榻上的宁宁看到这一幕,看着娘憋屈着还得去安慰顾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同时还有冷意。
  等招儿走后,宁宁看向司琴。
  司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垂着头哭道:“姑娘,奴婢知道您怪奴婢多嘴,还把夫人请来,可奴婢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看您委屈自己。”
  知书三个也跪了下来,替司琴求情:“姑娘,这事其实是我们几个商量的,您若是要罚,就罚我们吧。”
  其实宁宁怎么不知道司琴几个是忠心为主,又怎么忍心罚了她们。
  她闭了闭眼,挥手道:“下去吧。”
  另外两个丫头这才把司琴扶了下去,只留了知书一人。
  屋里安静下来,知书见宁宁一直闭着眼睛,便走上前想服侍她躺下,哪知走近了才发现姑娘并没有睡着。
  知书看了她一眼,才犹豫道:“姑娘,您为何不告诉夫人表姑娘的事?”
  为什么不告诉?
  也许她在给自己找个理由?
  *
  明年二月有会试,为了用功念书,顾谦这阵子一直睡在书房。
  倒是每天不忘过来看看妻子,尤其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更是让他往妻子这儿跑得勤,最后还是宁宁劝他自己没什么大碍,不要舍本逐末,而她也想好好休息,他才来的少了。
  不过每天一次,却是雷打不动要来。
  这件事虽然招儿没说什么,可薛家怎可能不怨,最近在朝堂上,薛庭儴可是上演了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举凡是顾衡说的,一概持相反的态度。
  顾衡可不傻,自然知道症结出在那儿。
  他去了一趟顾老夫人的院子,大发雷霆,不光说要把顾兰英送走,还让顾夫人马上就给邵妍找人家,立马将她嫁出去。
  反正闹腾得不小,顾谦也被父亲叮嘱,一定要哄好宁宁。
  类似这般话,顾谦已经听过了无数次,甚至已经成了阴影。
  他也爱重妻子,可这么弄下来,他待宁宁少了几分年轻夫妇之间的自如,反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这日,他看着丫鬟服侍宁宁喝下药,就离开了。
  回书房的路上,却碰见了邵妍。
  “表哥……”邵妍泪眼婆娑,泣不成声。
  顾谦现在是见着邵妍就想躲,根本没有与她说话的心思。
  他急急避开就想走,邵妍却在后面道:“表哥,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只能去死了。薛家刁难大舅舅,大舅舅就拿我和娘撒气,大舅母要把我嫁给一个当鳏夫的老御史,我嫁给这样的人,宁愿去死了!”
  其实以顾夫人的性格,怎可能给外甥女挑这样的婚事,不过是催得仓促,也来不及挑什么人家。
  她倒是给邵妍选了几个新进的举人,可惜邵妍和顾兰英不是嫌人家丑了,就是嫌人家穷。最后顾夫人发了怒,给她定了个已经做官的御史。
  说老也不过三十多岁,原配早亡,又没有儿女留下,对邵妍这样的身份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惜顾谦哪里知道这些,邵妍又哭成这样,到底此事因妻子而起,顾谦难免愧疚,便答应邵妍去和娘说说,给表妹换门亲事。
  两人一同往顾夫人住的院子去了。
  半路的时候,邵妍胆怯不敢去,说在顾谦的书房里等着消息,顾谦只能随她。
  而这事转瞬间就传到宁宁耳朵里,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
  顾谦连着三天都没有来。
  第四天倒是来了,却是目光闪闪烁烁,不敢直视宁宁。
  且来也匆忙,去也匆忙,似乎忙着什么事。
  宁宁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知书几个也都知道,却都是隐忍不说。
  直到现在,她们才明白为何自打姑娘成亲后,她们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原来竟是如此。可姑娘想做什么,她们也不知道,更不敢插嘴。而有了之前那次,自然再发生偷偷往府里递信的事。
  入冬以来第一场雪的时候,宁宁终于出了小月子。
  招儿来看了趟女儿,见她养得油红似白,终于放下了心。见小两口感情如旧,她心里倒也不怨了,过日子哪有一直顺遂的,只要小两口和美就好。
  顾谦还专门带着宁宁去了趟薛家。
  在这里,他见到自己的岳丈薛庭儴。
  对于岳丈,顾谦一直是又敬又畏,他如今主要是考功名,自然能明白能做到岳丈的六元及第有多难,更不用说岳丈能有今日的威势,都是靠着自己拼打出来。
  薛庭儴自然看得出女婿对自己的畏怯,正确来说女婿唯一让自己不满意的就是这点。
  可他经历两世,心知肚明为何会如此,也明白人无完人,倒是没有计较这些。只要女婿能待女儿好,别的方面他都可以忽略。
  女儿发生了那样的事,他自然气恼。如今气出了,他少不得还要敲打一番。
  敲打完,才开始点拨顾谦关于在科举上的一些事物。
  之后两人归家,走在路上的时候,顾谦看着宁宁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眼见明年我就要下场了,也没什么时间陪你。家里在汤山有处庄子,不如我带你去赏雪?”
  宁宁看着他,点了点头。
  *
  可惜这趟没能出行。
  顾谦是存了躲避的心思,可别人既然盯上了他,又怎可能让他轻易离开。
  知书几人正收拾行李,突然顾谦那边递话又说不去了,说他一位友人出了点事,他得帮着处理。
  可行李都收拾了,宁宁便说自己去散心,顾谦不去也可。这对顾谦来说简直是及时雨,自是连连答应,还说待处理完,就去找她。
  “姑娘,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整个事不光知书想不通,宁宁的几个心腹丫鬟都想不通。
  她们是最了解其中内情的,甚至比夫人和老爷都清楚,可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才弄不懂姑娘在想什么。
  她们原本以为姑娘至始至终就没喜欢过姑爷,所以才会坐视表姑娘的种种动作不管,装聋作哑。
  为的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成功和离。
  也许这行举惊世骇俗,可知书几个作为薛府的丫鬟,府里老爷夫人乃至公子姑娘,都不是寻常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以薛家的家世,离了这个,也多的是有人愿意娶姑娘。
  原想着姑娘就等着事情爆发,顺水推舟,谁曾想姑娘竟然主动避开。
  姑爷哪里是什么友人出事,明明是被表姑娘使了手段赖上走不掉,却又放不开姑娘,临时找的借口。
  想必这会儿顾家正乱着,这是最好的时机,偏偏姑娘主动避开了,等到时候回去,大抵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听了知书这话,宁宁先是怔忪,又是低头浅笑:“想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也许整件事里,他对她一直是真的,所以她不忍?也许是对自己的坐视不管,心中羞愧?
  其实到底她是自私虚伪的,佯装宽容地做着自以为大度的事,实则不过是在安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