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其臻点了点头, “对，我们之前一直忽略了‘观众’的存在，但是在这一个月的监控录像里, 其实是可以看出来, 那些普通观众的变化的。”
  虽然比不上老肖的记忆力, 但是, 严鸿的观察能力也绝对称得上是细致入微。
  听景其臻和司嘉扬提到了“观众”之后, 他重新又仔细翻看了一部分放映厅里的监控录像, 沉声说道：“你们看这里！”
  严鸿暂停的这段监控录像，正好是其中一个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在放映室里失踪的过程。
  影片的放映没有如期进行，随后, 是电影院里的另一个员工过来解决的问题。
  当时，第二个员工根本没有意识到，前一个人已经消失了。
  反倒是这些观众, 他们在监控画面中的表现，有惊讶不解, 有人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等到电影正常播放后, 观众则是进入了正常的观看状态。
  严鸿：“第二个工作人员根本没有意识到, 是因为负责这个放映厅的员工失踪了，所以才没有正常放映。”
  司嘉扬：“但是这些观众其实是注意到了，他们可能没有看清那个人失踪的情况，但是，却因为第一个工作人员的失踪，而受到了影响。”
  曼曼若有所思的模样，“莫名其妙的失踪这件事, 只局限于电影院的工作人员, 并没有波及到那些观众的身上。”
  景其臻琢磨了一会儿, 突然道：“这里面有一个影响范围的问题。”
  其他同伴们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景其臻继续道：“工作人员失踪了，电影院的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甚至于，失踪的人也从他们的记忆中被清空了。但是观众并不具备这个特征，他们可能没注意到有哪个工作人员失踪了，而且，我们在监控录像里，也没有发现放映厅里哪个座位突然空下来的状况，也就是说，观众并没有遭遇失踪的情况。”
  金桂娟迟疑道：“但是，我看刚才的监控录像里，放映厅中的观众数量是越来越少的。”
  曼曼：“这个很正常，要是一家电影院的放映厅经常放着放着就出问题，观众肯定会越来越少的。联众影院虽然是石斛市最大的电影院，但是，别的电影院还是有几家的，一个月连续不停的出故障，足够观众抛弃这里了。”
  景其臻眨了眨眼睛，“不只是观众抛弃电影院的问题，别忘了，在那一个月的后期，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已经消失很多了，售票员全部消失之后，就意味着，买票入场这个进入电影院的途径，本身就已经被掐断了。”
  方奶奶立刻去翻看之前整理出来的人员失踪的记录，“那个售票员是在月中的时候失踪的。”
  景其臻突然一怔，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头仔细看了看那些人员失踪的时间，然后直接把自己手里那张纸反过来，在背面简单的用手画了一个以“电影院工作人员失踪间隔”为坐标的折线图。
  当他把这张粗糙的折线图画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都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
  ——在电影院出事这一个月的前半段时间里，人员失踪的速度还是相对缓慢的，随着观众的大幅度减少，售票员的失踪，观众数量彻底为零，电影院工作人员失踪的速度骤然上升。
  顿了顿，金桂娟小声道：“唐淞并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他还是很快就失踪了。”
  这个情况，又和之前推测的，出事的全都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观众不会失踪产生了冲突。
  景其臻：“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去售票处那里买几张票吧！”
  虽然目前的线索其实并不能确定，持有电影票就不会失踪，但是这种事情，多做准备肯定是没坏处，
  打定主意之后，一行人直接从保安室出来，又朝着售票处的方向折返回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电影院里倒是还算灯火通明，只是，就算光线再怎么足够，周围过于寂静的环境，依旧让人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面对售票处的机器，金桂娟直接就去操作了——她以前做过超市里的收银员，虽然操作方式并不相同，但她还是直接就上手成功了。
  三下两下打开售票页面后，金桂娟盯着屏幕问道：“我们应该买哪一场的票？”
  景其臻景其臻本来想说，所有人所有场次的票全都买出来，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一来，“观众”似乎就和这个电影院绑定的太紧密了，思索了片刻后，看了看可以选定的售票场次，又改口道：“先买今天午夜党的一个场次，和明天白天随便一个场次的票。”
  电影院二刷这种事，还是比较符合普通观众的做法的。
  金桂娟点了点头，很快便依次给每个人打印出两张票据来。
  把电影票带在身上之后，景其臻一行人又转身回到了保安室。
  景其臻继续着自己刚才的说法，微微拧眉道：“关于电影院的影响范围，我想到了一个猜测——”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海中的地球便掐着点准时提醒了一句：“目前还是7个人，并没有出现新的失踪人员，唔0.0”
  景其臻被地球打岔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电影院的‘观众’，可能有自己的家人、同学、朋友、同事，而这些人，都是在电影院之外的。”
  顺着景其臻这个思路，曼曼轻声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说，电影院的‘影响范围’是有限的，我们置身在电影院里面的时候，记忆会受到影响，周围人一旦失踪，与他失踪相关的记忆便也随之消失。但是，在电影院之外，那些‘观众’的亲朋好友们，全都知道那个‘观众’的存在，电影院不可能让那些外人的记忆全都跟着消失，它的影响范围不可能扩大到那种程度。”
  严鸿沉声道：“一旦有人失踪，失踪者的亲朋好友肯定会有人报警的，这些人全都来过电影院，这算是非常鲜明的特征了，警方不可能会忽略掉这种线索。”
  这是“观众”失踪会产生的后果，但是反过来，其实也意味着“观众”不会失踪的缘故——电影院的影响力远远不足。
  景其臻：“但是这里面是有一个疑点的，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他们每天也会正常上下班，同事全都沦陷了，暂且不说，但是，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家人朋友，那些人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失踪吗？”
  金桂娟小声道：“其实，之前我要是失踪的话，除了我领导发现我突然联系不上了，可能真不会有人帮我报警……会不会，这些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平时在外打工，也是不经常和家里联络的那种？”
  方奶奶温柔慈爱的拍了拍金桂娟的肩膀，在心里叹了口气。
  金桂娟从来就孑然一身，对于这种情况，她自己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真要说起来，类似情况在外打工的人，数量并不算稀少。
  景其臻温声道：“虽然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是，你想想，电影院里的42个人全都是这种情况，也不太可能。”
  毕竟，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什么年龄虽然总体偏向于年轻，但是，中年人正是容易拖家带口的状态，他们失踪了，家里不太可能完全没反应。
  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说话的司嘉扬突然道：“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些‘观众’留下来的消息。”
  所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严鸿：“这个侵蚀区域的‘外界’，居然是完整的？”
  景其臻没说话，只是心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似乎，现在的侵蚀区域，范围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偏向于“真实”和“完整”了。
  他微微垂了垂眼睛，并没有在这种事时候深究这个问题，只是在心里记了一笔。
  顿了顿，担心自己忘掉，他还特意和地球说了一句，特别叮嘱这颗球，回头一定记得和他说这件事情。
  地球听到景其臻这个猜测的瞬间就开始忍不住的暴躁了，愤怒的骂骂咧咧了好半天，把别的讨厌的球疯狂辱骂了一串之后，气得喘了口气，才一口答应下来：“好的嘛！我记住了quq”
  曼曼凑到司嘉扬的身边，直接把他刚刚上网查到的信息给念了出来。
  曼曼：“这个是石斛市当地一个贴吧，有人十天前在里面发帖说，‘联众影院是要倒闭了吗？上周末和朋友约好了先逛街然后去看电影，结果售票那里直接没人了。’下面的回帖里也有人说，自己是手机购票的，进倒是进去了，结果放映厅里半天没动静。”
  司嘉扬：“我刚才看后面还有人提到过，联众影院里面都没人了，工作人员都跑了，应该是电影院倒闭了。”
  这显然是“观众”视角看到的联众影院的情况，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景其臻指了指手里那42分电子简历，看向司嘉扬，问道：“能查到这些人失踪的消息吗？”
  司嘉扬委婉道：“搜索引擎的功能是比较局限的。”
  景其臻懂了，司嘉扬之前应该已经搜过相关的关键词了，但是并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严鸿不确定的开口道：“我们打电话报警？”
  景其臻眨了眨眼睛，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警察进来，会不会也跟着失踪？而且，警方核实后，同时失踪42个人，这种绝对算是大案了吧，他们可能会封锁线从，要求我们离开这里吧……”
  严鸿一时语塞。
  景其臻又琢磨了一下，“把监控录像剪辑一下，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