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节
作者:
枫香 更新:2022-08-29 09:19 字数:6399
越泽王顶着一个油腻腻的光脑门,倍感空虚,帽子都不能戴,就连和阮白聊实验的心情都没了。
阮白看他到底也是受了一天的惊吓,身上多少还有些擦伤烫伤之类的小伤,赶紧让人把他送回王府。蔡公公直接就跟着越泽王走了。
事故现场要清理是件大工程,尤其现在天寒地冻的,各方面都不方便,完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的事情。
实验楼刚造完没多久,立刻就入冬了。实验器材都只搬了一点点,几乎能算得上是一栋空楼。越泽王的徒子徒孙们就算再有实验热情,这会儿也得忙着准备过年的各种事项,只有越泽王一个闲人,才会在这种天气钻实验室。
幸好房子的质量过关,才没酿成更大的惨剧。剩下的经济损失,对越泽王这个给封地所有百姓赠房的金兔叽来说,根本就是毛毛雨。
阮白现场看了看,说道:“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不急着清理。多注意玻璃碎片,若是伤到了,哪怕再小的口子,也得立刻让大夫处理。”
众人见他吩咐地严肃,而且他们都算得上是九死一生的老兵,见过许多受了伤之后炎症死掉的战友,对阮白的吩咐不敢含糊。再说门房就有大夫,看个伤口什么的一点都不麻烦。
阮白骑上黑曜石,招呼胖子们:“回家了!”今天胖子们立了大功,第一个找到了越泽王,还把昏迷的兔叽从废墟中拖拽了出来。
胖子们集结完毕,回去有牛肉粒吃!
楚昊看着胖子们觉得有点不对,迟疑道:“黑胖子是哪儿来的?”他原本以为是越泽王养的,怎么越泽王走了,黑狗还粘着胖球不动呢?
胖球和黑胖子很亲昵,挨挨蹭蹭的。
胖子们就算再聪明,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门房说道:“它叫煤球,是王爷养的。这两年来了不少匈人,还有榷场,这种狗卖得挺贵的,还少,王爷总共就买到了三只。大胖它们经常过来一起玩。”
这种大狗通人性,聪明强壮又凶猛,还能带孩子,往门口一放,比站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卒都要有用。
阮白看看粘着胖球不走的煤球,对门房说道:“那我先把煤球带回去,王爷问起,你告诉他一声,免得以为狗丢了。”他有一种儿子带着好盆友回家写功课/玩耍的错觉。
回去发现老三和老四也都在家。照旧阮白去做饭,楚昊去给狗洗澡。
两人差不多同时收工,阮白还有点小意外:“今天这么快?”而且好安静,平时洗个澡都跟打仗一样,还得围追堵截斗智斗勇。
楚昊拿着布巾给大胖擦毛:“今天都弄脏了,自己也知道要干净了吧?”
今天的饭很奢侈。煎得嫩嫩的牛排,烤得香香的羊排,阮白和楚昊还有各种配菜,胖子们却是纯食肉动物,一顿饭就造光了小半头牛和半扇羊,啃骨头跟嚼饼干一样,嘎巴两声就没了。
煤老板阮白都感慨了一句:“换了普通人家,可养不起你们。”哪怕现在社会生产力正在节节攀升,阮白也敢说一句,大部分百姓一年是吃不上几次荤腥的。对他们来说,能够顿顿吃饱,冬天不挨冻,已经是好日子了。
就是顺阳,畜牧业相对发达,老百姓们也就是过年和婚丧嫁娶的时候,能吃上一口肉。平时母鸡是用来下蛋的,根本就舍不得杀,就是宰了个把鸡,也是卖到集市上,舍不得自家吃。
獒犬的食量不算大,但到底有那么多数量,被阮白当家人养着,个个油光水滑的。
胖子们全都吃撑了。屋子里有地龙,一身厚毛已经快干了,今天又玩累了,很快就变得昏昏欲睡。
楚昊看着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胖子们,连煤球似乎都放下了戒备,忍不住笑道:“今天就让它们睡这儿吧?”
“行。反正我们院子里也没什么人会进来。”阮白点头。实在是他要是不同意的话,现在这个情况要让胖子们回自己窝睡,非得一个个抱着它们过去。他今天有点抱不动。
勉强撑着洗漱完,阮白也是倒头就睡……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看楚昊拿出书本读书,对比之下深深觉得自己无比堕落。不过自家男人都已经是学霸了,还是文武双全的那种,要不要这么拼命?给其他人留点活路啊亲!
楚昊听他翻身,抬头问道:“是点着灯,太亮了睡不着?”玻璃弄出来了之后,阮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弄了玻璃镜子出来,照得人纤毫毕现。不过这种玻璃镜子不对外卖,只有非常稀少的数量在他们家里内部流通,像是给两面梳妆用的,再弄个灯罩,晚上看书用的。
一根蜡烛一点,再通过玻璃镜子这么一照,看书并不比白天暗。
要是平时,这个点上要是没有公事,都是他们夫夫两个人的学习时间。阮白的自习能力很强,边上又坐着个学霸中的学霸,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就能问。看完书,他还会练一会儿字,不过长进不大,到现在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阮白没有楚昊对自己的要求那么严格,像今天他就躲懒了。听见楚昊问,他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匈人大汗死了,是不是被蔡公公给……”理智上告诉他,蔡公公哪怕是个宗师,也不会有那么牛掰;但蔡公公这草原一来一回,匈人大汗就死了,中间说是没有蔡公公的手笔,他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楚昊的笑容更深刻了一些:“去年雪灾过后,匈人大汗的身体就不行了。那位一生戎马,年轻的时候勇武过人,可汗的位置全都是靠着血汗拼杀出来的。但是受伤在所难免,就连重伤都有过两回,气血两亏,年轻时或许没有什么,老了报应就出来了。他还好色,那身子骨……呵呵。去年雪灾的时候,他就险些过不去,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巫医们用尽了全力的结果。蔡公公最多只是推了一把而已。”
“明白了。”阮白听他一说就懂了,“平日里,王庭的守卫自然严密。但是大汗随时都能死,底下掌权的儿子们又多,哪怕是那些宗师和神射手们恐怕都在急着找下家,根本就没有心思守卫大汗,能不被背后的后台煽动着自己动手,已经算是不错了。”在这种情况下,对蔡公公这样的高手而言,要找到漏洞比以往要容易的多。他也不需要直接行刺匈人大汗,而是做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就行了。
“正是如此。”楚昊眯了眯眼睛,“就算如此,若非是蔡公公,换了旁人也很难做到。”若是换了别的宗师,要做到弄死匈人大汗,多半是可以的;但是要像现在这样全身而退,还不惊动任何人,根本就不可能。
阮白好奇道:“换了爹也不成么?”霸王龙的武力值绝逼不比蔡公公低;而且霸王龙正值壮年,蔡公公却已经日暮西山。
“不成。”楚昊一点都没给他爹面子,“爹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上战场冲杀可以;但是这种需要潜伏隐藏的事情,完全不是他的路数。”做这种事情,他爹还不如他这个做斥候出身的儿子呢!
他干脆合上书,吹熄了蜡烛,跟着钻进被窝,和阮白头碰头:“不提蔡公公,你和越泽王又在折腾什么呢?”竟然弄出那么大动静来。也就是在他们顺阳,现在还封了路,换了在京城或者任何其它富庶一点地方,信不信什么天罚之类的流言就能出来?一个不巧皇帝都要背个锅,下个罪己诏。
阮白讨好地亲了亲他:“我就是和阿清吹牛,谁知道他当真了。”他还跟兔叽吹过电灯和可乐呢!
楚昊伸手覆在他的要害上,逼问:“吹了什么牛?”
阮白不安地动了动:“就是现在的刀啥的,不是很容易生锈么?保养得上油啥的好麻烦,我就想说是不是弄出一种不容易生锈、硬度又足够的材料来炼制武器。放心,我们就是准备研发一种新材料,没打算自己打造兵器。”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是再正经不过,腿却微微抬起,轻轻地磨蹭着楚昊的大腿内侧。
自家夫人的身体软软的,回答的声音也绵绵的,脚趾头滑过他的腿也是让人心底痒痒的。
作死的阮二狗立刻就被楚大狗就地正法,一觉睡到了日正当空。两边的被子被压得严实,他连翻个身都困难,一睁开眼睛,就看到面前黑漆漆的一大坨。
“煤球?”他跟煤球没那么熟吧?不过他好像是挺有狗缘的,当初老三也是不请自来,家里的狗子们也都更喜欢他。
煤球默默趴在床上看着他,又抬头看躺在里侧的胖球:说好的牛肉粒呢?
胖球把胖爪子往阮白身上一按,推了推:等把厨子叫醒了,就能做牛肉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课题选择
兔叽(。﹏。*):电好像很危险的样子,电灯还是先放着吧。
兔叽(。﹏。*):会自己冒泡泡的饮品好像很危险的样子,可乐还是先放着吧。
兔叽o(* ̄︶ ̄*)o:碳钢什么的,好像跟打铁差不多,应该难度不大。
兔叽(o゜▽゜)o☆:炼好了还能拿着钢刀上阵杀敌,到时候匈人一刀一个,砍瓜切菜!
二狗·小白( ﹁ ﹁ ) ~→:菜刀都没握过的人,砍瓜切菜都不利索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八方来聚
自从得知匈人大汗驾崩了的消息后,整个顺阳关就进入了备战状态。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他们训练的项目和时间,反而因为恶劣的气候,训练强度大大增加。
伴随着食物和营养的跟进,边军的身体素质迅速提高。很多来参军的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营养跟上之后,个头跟地里的菜苗一样疯长。原本就勇悍的曹家军,更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彪悍的凛然煞气。
仗着阮金狗的优势,他们早就已经和岭南划拉了一块蛋糕,达成了药材供给协议。在其他人还眼巴巴的看着岭南没法下口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中安变成了自留地,大量的药材和瓜果等物资,一批批地运送进了顺阳。
训练也就过年的时候,休息了几天。
伴随着冬雪消融,大量的人口涌进顺阳。平西王府的车马是第一个到的。
没有隆重的仪仗,人数过万的军队铺天盖地。辅军在前方开道,将湿滑的官道迅速清理出来。两旁的白牙树一个冬天也未见掉下多少叶子,沾着水汽的树叶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一道道金光。
不是没有比平西王府到的更早的队伍。事实上,如今顺阳的开春,就跟村民赶集一般,商人会赶在第一时间去顺阳做生意;帮工的也会在第一时间去寻找工作。顺阳人少,哪怕有着数量庞大的辅军,但是辅军必然还是以“军”为主,若是农闲时还忙得过来,但是在春耕和秋收的时候,是决计要请外人来耕种的。
再有就是顺阳大量的工厂,在那里女人比男人更好找到工作。尤其是一些因为各种原因造成的单身妈妈,若是能进到顺阳的工厂里,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有职工宿舍住,管饭,孩子白天还有人带,若是孩子稍稍大了一些,那还能上个蒙学!
可是今年这阵仗,让商人也好,帮工的人也好,心里面都有些发懵。
胡商身边围的人最多,但是他也不知道内情,不过他始终记着阮白对他说的,地位是自己挣的话,小声吩咐底下的人:“眼看着时间要耽搁了,你去让人多准备点烙饼和水。”
他们商队里,哪怕有不少行脚商人跟随,到底走南闯北多,身上又有余钱,怎么都不会短了一口吃的。但是前来寻工作的人可不一样。有些人能走到这里,都已经不知道饿了多少顿了,尤其是那些个拖家带口的。
一些食物饮水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他何必抠唆这些?总得对得起给他立长生牌位的父老乡亲不是?
另一位牛商凑了过来,看到胡商笑眯眯地打招呼:“胡老弟这是忙什么呢?”
胡商看到牛商心里面呵呵,表面也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这不是牛老哥嘛?刚到?”其实他们两个一个跑北线,一个跑西南一线,根本就没冲突;但,就是看不顺眼!
“是啊。路上过来的时候,遇到一段山路塌方,留下不少人跟着一起把路给整出来,这不就耽搁了?”牛商巴望着浩浩荡荡的楚家军,砸吧了一下嘴巴,半个字不敢提军情,他家老东家还在顺阳呢,一个冬天都没回京城,他半点消息都不知道,看样子是有大动作?
胡商夸赞了牛商两声,抿了一下嘴,勉强抛开成见,说道:“牛老哥,看这情况咱们是不是也该做点准备?”
前两年顺阳打仗,他们这群商人可是露了脸。这两年在顺阳,谁看到他们不是敬着?都说商人逐利,可是他们也能被人叫一声爱国商人,走出去背脊都能挺直。
牛商想了想道:“准备是要准备,就是不知道该从何准备啊。”他区区一介商人,老东家不在京城,他就是探听到一些消息,也做不得准。现在的顺阳可不比从前,什么都缺什么都没有。要是他们还跟从前一样胡乱准备东西,恐怕忙没帮上,还添乱呢。
胡商一想也是。上一次他们是明确得到了阮白的消息,再看着情况自己酌情准备了一些。可是现在呢?顺阳现在吃穿住用都不缺,可能缺的就是人手,可是打仗的时候,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
“左右今天就能到顺阳,等见了阮大人,再听他安排吧。”
上万人的军队一路走完都花上不少时间。好处就是路面都被清扫干净,大伙儿走路都不用担心滑倒。
中午商人们还设了两个棚子,给同行的人分发食物饮水。
胡商看着对面的粥棚:“呵呵。”
牛商站在粥棚里,一样笑眯着眼回敬:“呵呵。”撇开阮白不提,他可得给老东家挣脸。
其他几个商人都没有这两位有脸面,看着两人争锋相对只是默默记下,寻思其中的好处。
胡商和牛商等人,万万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见到了阮白。
阮白这两年个子拔高了许多,以前看着像是被娇养的小郎君,现在看着倒像是哪家顶门立户的大少爷,看到商人们依旧没什么架子,笑眯眯地寒暄了几句:“诸位一来,可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胡商顿时就接道:“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胡某虽不过一介商人,但是为国为民的事情从来不含糊。”
商人做到他如今这个地步,难道还差钱么?退一万步讲,他今天就是倾家荡产,只要阮白在的一天,东山再起也是轻而易举。阮白有事情让他做,那是再好不过。过了这阵子,他得到的回馈,必然成倍增加。
阮白也不绕弯子:“诸位南来北往这么多年,恐怕在大周各地都有安排。我就想着能不能借来一用?我也不瞒各位,去年冬天至今,有许多匈人部落前来内附,这个冬天已经安排了人教了他们一些大周官话和习俗什么的,只是现在恐怕抽不出人来,把他们送过去。”他也想趁着这个由头,把快递业务分包出去。他做大邮政,其他人也可以做做私人快递啥的嘛。
匈人这个词,在普通老百姓眼中,那跟恶鬼罗刹没什么区别。倒是在这些胆大包天的商人们眼中,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别说只是像恶鬼罗刹,就是真的恶鬼罗刹,他们也不怕。
胡商倒也没有立时拍下胸脯,而是问道:“不知这些匈人数量有多少,要送去何地,地方上谁接头,有没有规定到达的时间?可还有一些需要注意和准备的地方?”
阮白招招手,让随从把一本册子递给胡商看:“这是之前定下的章程。你们先看看。为了安全起见,到时候会安排一些士卒跟着走,只是数量不会太多,在沿途生活杂务方面,还需要诸位多多帮忙。你们看看,定下一个酬劳,这两天里给我个答复。”
他说完也不多待,把随从留下,等着一会儿他们看完册子回收,自己则抬脚去了对面驿站。
这回老丈人带来的可是真·楚家军啊,他稀罕死了!比楚昊半路接手训练的顺阳版本楚家军,看上去要厉害多了!
楚昊正在驿站里和他老爹杠:“爹啊,军营有宿舍啊,楚家军住得下!扎营做什么呢?”
平西王不为所动,低头看书。
楚昊团团转:“真的。现在顺阳晚上可冷了,扎营在外可不好受。要是没办法也就算了,可这咱们不是有住的地方嘛!”
阮白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楚昊在跟老丈人吹军营造得有多好,而老丈人……霸王龙皮太厚,看不穿。
“爹,晚饭吃得早,您要不要来点宵夜?我去煮。”
平西王终于放下手上的书:“嗯。随便弄碗面就行了。”
阮白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端了三碗面上来:“厨房正在炖羊肉汤呢,我们可占便宜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里面炖得入口即化的萝卜,吃上一碗,整个人都热乎了。
吃完,楚昊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在那儿收拾碗筷,支着耳朵听阮白说道:“爹,今天时间有点来不及,明天上午军营那边宿舍就能打扫出来了,您看着让楚家军下午搬过去吧。别太早了,不然来不及准备。”
平西王老太爷一样接过阮白拧好的手巾擦嘴,半晌回了个:“嗯。”然后马上不耐烦道,“你们早点回去睡!”
走出驿站,楚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爹怎么就听你的呢?我跟他说了那么多遍,他都不听。”看那样子,他再多说两句,恐怕都得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