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冷着脸，一言不发。
  实验室的老师来了之后先在讲台上给他们示范一边正确的操作，之后就让他们自己尝试。
  “先戴反腐蚀手套，”周越见她只知道按照课本说的步骤，没有安全意识，忍不住说了一句，“硝酸是有腐蚀性的。”
  “手套在哪？”杜楚灵拉开抽屉，果然见到里面的一双手套，她戴上之后认真做实验，每做一步她都要问周越她做得对不对，不然她怕乱捣鼓这些化学物品会引起不良反应，比如爆炸，比如产生有毒气体。
  周越被她问得烦了，直接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来，“你之前从来没做过实验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
  杜楚灵很想对他说一句，她就是没做过实验，他们农村的教育条件哪有大城市好，他们现在四十人一个班，当初他们是一百二十人一个班，就挤在不大的教室里，连班主任都不记得他们班全部学生的名字，教育资源的不平等导致寒门难出贵子。
  她那个时候要帮家里干农活，又要照顾弟弟，还有洗衣烧饭，学费都凑不齐，整天为了一两块钱奔波掰扯，哪有什么心情好好待在教室里学习，所以她觉得这一切来之不易，她有时间有精力坐下来学习，她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对于周越的讽刺，她并不觉得难堪，相反，她意识到他们的差距，要缩小这个差距，她只有加倍努力。
  “课本上说鸡蛋清最后会变成黄色，怎么到现在还没变？”
  周越冷声道：“你没看到它已经在慢慢变黄了吗？”
  杜楚灵凑近一看，发现真的已经开始变黄，起初是一丁点，随后整支试管的鸡蛋清都变黄，惊讶于神奇的化学反应的她两眼放光，惊喜地看着周越，“我……我们成功了。”
  不过就是一个小实验，至于那么高兴嘛，周越看着她的笑颜，笑得真的特别蠢，不过也很好看，第一眼不惊艳，之后慢慢看多了，他发现她是耐看型，越看越好看，眼睛里充满灵动。
  沉浸在实验成功的杜楚灵没察觉到周越温柔注视的眼神，她一直盯着试管。
  “如果我们再滴入几滴硝酸，它会不会变得更黄？”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杜楚灵忍不住用滴管再滴入几滴硝酸，见黄色程度没有变，又吸了半支滴管硝酸滴进试管，这次颜色变深了一些。
  实验课结束后，杜楚灵把废液倒进废液池，把桌面的物品整理齐整后才离开。
  周越看着她雀跃地跟吴梦洁分享实验过程，眼里带有一点深思，她给人的感觉真的变了，以前杜楚灵坐在他前面，桌面上的东西很少摆放整齐，而且人总是莫名烦躁，现在的她变得沉稳，很多小举动都说明她是一个很稳很耐得住的人。
  人的性格会一夜之间突变吗？他觉得未必，况且她的成绩下跌得十分诡异，从第一到倒数第一，她最近又常常在课堂上拿初中的课本起来学习，总之一切都很诡异。
  他也很清楚他喜欢的是变化后的杜楚灵，因为这样的她如成浩所说，人很有趣。
  第17章
  周三，班主任上课说的第一件事便是换座位，想坐第一排跟最后一排的同学都可以找她安排，想跟谁坐，两人商量好也可以一起到办公室找她安排，周日之前都可以找她报备，她会在下周一把新座位表安排出来。
  此举充分体现出班主任的民主。
  杜楚灵觉得她终于有机会远离周越，嘴角忍不住上扬。
  “楚灵，我们要不要继续做同桌，我想跟你继续做同桌。”吴梦洁小声跟她说话，她很喜欢楚灵现在的性格，为人大方成熟，不会斤斤计较。
  “恐怕不行，我要坐最后一排，你跟我一起坐后面会看不到黑板的。”目前她们坐在第五排，杜楚灵还是感觉到老师的目光能从讲台上扫射到不听课的她。
  吴梦洁撅嘴，委屈道：“最后一排都是高个子的男生坐的，你真的要坐最后一排吗？”
  杜楚灵坚定地点点头。
  一下课，大家纷纷开启找同桌之路，约定时间到办公室找班主任，教室里乱成一团，生怕落单。
  在第一组的林成浩直接站起来朝着周越的方向高喊：“越哥，我们坐一起？”
  周越点头同意。
  ……
  晚上十一点，杜楚灵送走补习老师后到浴室洗澡，出来后用吹风机吹头发，小公寓内只有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她自己一个人在一室一厅的房子里也不觉得害怕。
  吹得差不多后，她又坐下来学习，一直到十二点半才躺下。
  而此时的周越睡得正沉。
  “做我女朋友。”
  “好。”
  她一说答应后，他就吻住她，红唇如他想象中甜软，吻到她快呼吸不过来时他才放开她，之后两人慢慢朝床上走去，衣服很快褪尽，他盯着她白皙的皮肤，只觉得有一团火在体内熊熊燃烧，很快，她的长腿盘上他的腰，就像电影中那样，两人快做到最后一步，周越感觉到周围突然开始嘈杂起来。
  他被迫睁眼，原本是黑夜，一睁眼就变成白天，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射进来，他才发现原来是他早上调的闹钟响了，他生气地把闹钟给扔了。
  随后他掀开被子一看，床单上有一小块污渍。
  杜楚灵一定是在他身上下了蛊。
  去学校的路上，他见到前面有一个跟杜楚灵背相同粉红色书包的女生，他还以为是自己魔怔，细看后发现真的是杜楚灵，尤其是她两条白皙匀称的长腿在短裙下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诱人，她总是能把衣服穿出别样风味，简直是引人犯罪。
  周越觉得自己像足一个跟踪的变态狂魔。
  “同学，你的校牌呢？”
  周越跟到后门口被左边保安拦下。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忘记佩戴校牌，他叫住距离他五步远的杜楚灵。
  听到后头有人叫她，正在咬奶油包的杜楚灵回过头，透着疑惑。
  “我校牌没戴，你跟保安大叔说我是你同学。”
  完全是命令式的语气，这种语气她常常在霍利成口中领教过，上一次他故意装高冷不帮她的忙，终于轮到他求人的一天，杜楚灵眯眯眼，心中畅快，笑着说：“求我啊，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会帮你。”
  周越从来不开口求人，所以他抿着嘴，冷盯着杜楚灵。
  算了，她还是不要得罪未来首富，杜楚灵跟保安大叔说他们是同班同学。
  周越一米八五的大长腿很快走到她身边，跟她并肩齐走，偏头瞥见她嘴角沾到的奶油，不由自主伸手帮她轻轻抹去。
  少年温热的手指触及到她上嘴唇，杜楚灵顿时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吓得后退一步，这……动作未免太暧昧，周越对她还有感觉？
  周越见到她五官皱成一团的嫌弃模样，自然地把手伸回，之后两人尴尬沉默地走了一路。
  杜楚灵觉得她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如此挑明，周越怎么还不死心？
  董雨静这个女主什么时候真正上线，剧本走歪都没人察觉吗？杜楚灵觉得学习这件事就够她烦恼，再添上一个周越，简直是考验她一个同学甲的职业素养，她这个人是最有职业素养的，不然她怎么当上销售总监。
  到教室的时候，杜楚灵忍不住看了看比他们早到教室的董雨静，侧脸精致，举手投足之间充满富家千金的高贵气质，成绩又那么好，周越是瞎了嘛，看不到这么好的女孩，她多想狂摇两个在剧情之外的人，让他们快按照小说情节来走，别走歪了。
  上午第三节 体育课的时候，杜楚灵拿着英语小册子下去上体育课。
  集合结束后，她坐在阴凉的地方默默看单词。
  班上的女生拿着购物杂志在讨论最新款的名牌衣服包包跟饰品。
  “利成，你又不上课。”林成浩见到霍利成走过来，调侃一句。
  霍利成虽然是2班的，但他们几个人初中就认识，加上又经常约着打球，一来二往的早就混熟，男生交友从来不分好学生坏学生，他们更看中谁的球技比较好。
  霍利成轻松夺走林成浩手中的篮球，加入1班打球的行列中。
  一帮男生在篮球场奔跑夺球。
  “楚灵，我们几个女生看中一条手链，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买，不贵，八百多。”吴梦洁看向一旁的杜楚灵，询问道。
  一条手链八百多，而且不是十年后的物价，杜楚灵被这帮有钱同学的消费观念惊讶到，她买的最贵是一个手提包，一千块，打折后买的，虽然她知道他们家现在拿得出八百块，只是钱毕竟是她父母赚的，不是她赚的，况且她不是原身，等于花别人父母的钱，她花得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不了，我没钱。”
  “我可以买一条送给你，正好谢谢你上次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们几个人戴一样的会很有感觉。”董雨静大方地说。
  “不用，我送的生日礼物还没有项链贵，没事，你们买就好。”杜楚灵还是拒绝，低头认真背单词。
  “她好扫兴。”其中一个叫莫小琪同学小声低语，翻了一个白眼。
  听到的杜楚灵假装没听到。
  第18章
  被教会英语音标的杜楚灵对于如何看着单词的音标而读出单词依旧是一知半解，根本读不出一个长单词，尤其是单词上面有重读轻读符号，一些浊辅音更是难上加难，对于她来说，读出来根本没区别。
  几个女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哪一条手链更好看时，眼睛发酸的杜楚灵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篮球场，意外地见到霍利成顶着一头红毛在球场内投篮，现在是杀马特流行的年代，他可真特立独行，她觉得自己都快无法直视他。
  十一月的a市依旧很燥热，球场上的男生十有八九脱去上衣，赤着上半身打球，周越跟霍利成的身材不相上下，肌肉线条在阳光的照射下充满美感，小腹平坦，常常打篮球的林成浩也小有肌肉，只是人矮了点，影响观感。
  “越哥，打个球而已，又不是比赛，你至于这么拼吗？”
  林成浩的手再次落空，眼看着周越抢走他的球，越过拦球的人，成功投篮，刚才还打得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来劲了，像疯了一样。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废那么多话干什么！”周越投篮后潇洒转身，又瞥了一眼坐在台阶上的杜楚灵。
  杜楚灵此时没在看周越，而是在看霍利成，平时她跟霍利成的接触大多是因为工作，她没了解过私底下的霍利成，以致于她常常想拍马屁都不知道往哪拍，生怕拍错马屁导致升职加薪之路坎坷。
  一节体育课很快结束，吴梦洁跟董雨静莫小琪她们走在前面，落单的杜楚灵走在后面，从口袋里拿出mp3听英语课文。
  一边耳机被抢走，一身汗的霍利成把耳机塞到他耳里，两人靠得很近，听了一会后把耳机塞回她耳朵，说：“我还以为你是在听歌。”
  受不了汗涔涔的霍利成，杜楚灵往旁边挪一小步。
  “躲什么躲，没听说过一个词叫男人味嘛。”霍利成一手拎着上衣，一手搭在杜楚灵肩膀上，硬是把她拉近。
  “我们两很熟吗？”杜楚灵记得到目前为止他们只见过一次，这人也太自来熟，怪不得总是能跟客户认识不到一分钟就热聊起来，这交际能力不服不行。
  霍利成用自以为深情的腔调说：“我对你一见如故。”
  杜楚灵盯着年轻版霍利成的脸，莫名心跳漏跳一拍。
  后头的林成浩见到前面勾肩搭背的两人，“他们两很熟吗？”
  周越快把两个人的背影盯出一个窟窿，没有回答林成浩的问题，直接上前隔开他们，挤在他们中间，语气阴冷，“聊什么呢？”
  “我说我对她一见如故，她骂我有毛病。”
  “骂你是应该的，下午放学要不要继续打篮球？”周越问道，眼神冰冷。
  霍利成摇摇头，“打篮球就算了，今天打够了，我们去网吧打游戏，我们两个好久没对打。”
  两人大长腿迈的步子很大，慢慢跟杜楚灵拉开距离。
  霍利成在跟周越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地瞟向前面。
  杜楚灵经过小卖部的时候，顺手买了一瓶矿泉水，上课铃响后才到教室，她刚拧开矿泉水喝一口，后头的周越突然伸出手把她的矿泉水拿走，对着她刚才嘴唇碰到的地方喝起来。
  “你是没钱买矿泉水吗？”杜楚灵怒道，这人越发往无赖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