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你的地盘你做主？你什么意思？”
  林珊从顾烟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皱着眉问道。
  顾烟意有所指的目光从秦弘扬身上轻轻掠过，这才很配合地说道：“因为我是闻鉴的董事长。你说这里是不是我的地盘？”
  谢阳几个一直在旁边保持着安静。他们从刚才在电梯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也很识趣地没有参合进这种一看就是“私人恩怨”的私事里。
  “你……”林珊直觉是顾烟在说话，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的秦弘扬。让她心冷的是，秦弘扬直接心虚地避开了她的眼神。这个反应，比什么都更有说服力。
  林珊气得差点心跳都停止了。她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昂首看向顾烟：“就算你真的是那个什么董事长又有什么关系，我是来找弘扬又不是找你的，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
  “你是我爸爸的老相好，他会护着你我做女儿的管不着。但闻鉴是我外公建的公司，是我们顾家的产业，是我们顾家的地盘。我的地盘，你，跟狗，不得入内！”
  顾烟根本没想过会给自家那位父亲留面子，况且现在还有谢阳在场，这么好的机会她岂能错过。至于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她早就不在乎了。在她心里，她的家，就是她跟妈妈。跟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的事情，早已不在家事的范畴内了。
  “顾烟！你不要胡说八道。”秦弘扬也被那句“老相好”给气得脸涨红，特别是感受到旁人那恍然大悟的目光事，更是怒火直往上涌。
  顾烟疑惑地眨眨眼：“我说错什么了吗？上午妈妈才来公司跟你说离婚的事，下午你的老情人就直接找上门来了。既然你都已经这么‘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为什么又要怕我说什么呢？我的好爸爸？难道这位林阿姨，不是你跟着我跟妈妈相好了十几年的老情人吗？”
  秦弘扬的脸红得都快炸掉了。他万万没想到，顾烟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事，难道她就不怕自己成为别人闲言闲语的当事人吗？她怎么能，能这么任性放肆？顾岚安，到底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就把女儿养成这样一一副不可理喻的样子？
  “哦，你是怕丢脸是吧？”
  顾烟环顾了下四周，又回头笑道：“当然了，爸爸你怕丢脸这种心情我是理解的。毕竟那真的不是什么光彩能见人的事情。不过呢，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做出这些事的人又不是我？你是我爸爸，可不代表你做错的事情我也要帮你担后果。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那真的是你想多了。”
  谢阳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父女大战。他之前在电梯里就有一些猜测，上午关于秦总跟他夫人的那些八卦也传了一些到他的耳中。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竟然能够这么坦然地面对这些事情。
  他不是一般的普通人，自然看得出来这位小总裁这样直接撕破脸皮并不是逞一时之能或者意气用事什么的。她是很冷静很自然地做着这些事，这样一来，也就表示，她心里早就有了要跟自己的父亲秦总撕破脸皮的想法。她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事情，眼界也远远超越了世俗。
  如此一来，这位小总裁带给他的惊奇，又多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顾烟，你不要太放肆了。你多大的人了，要是有什么事的话就咱们父女私底下说，不要那么任性地把事情拿到工作场合来。你这么做，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有你这么当女儿的吗？怎么尽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不是看到我倒霉你就开心就快乐了？我是你爸爸，是生你养你的人，不是你仇人。你这么做，简直就是白眼狼。”
  秦弘扬也被气狠了。
  顾烟完全不在乎他说的那些话，所以那些攻击根本没对她产生丁点的影响。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在说完之后才轻飘飘地反驳了句：“那爸爸你怎么看到我跟妈妈伤心难过就那么幸福得意了？我这不是跟爸爸你学的吗？”
  她笑眯眯地说着，随后脸一沉看向站在那边的两个保安：“你们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把她给我赶出去。你们以后看好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这个女人就禁止入内。以后若是我在公司里再看到她，你们可以直接走人了。”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来，顾烟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撂狠话。
  之前还犹豫不决的两个保安一看到这话哪还坐得住，赶紧上前，也不好言相劝了，直接一人一边，架起林珊就往外走。
  林珊被吓得哇哇尖叫个不停。
  秦弘扬怒气冲冲地想要去阻拦，可惜的是有了顾烟之前的威胁，那两个保安也不敢犹豫了。
  “你，你，你太放肆了！”
  看着林珊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被架走，秦弘扬气得脸通红。他一方面担心保安不小心碰到了林珊的肚子，一方面又因为女儿顾烟下了自己的脸而愤怒着。
  “放肆吗？”顾烟淡漠地反问了句，随后又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妈妈要跟爸爸你离婚了，你以为我会只是让人把你的老情人赶出去那么简单？爸爸，你还真是把我想得太单纯太善良了。我的放肆，可不仅仅是这样而已。”
  顾烟说着，神情很自然地看向一旁的谢阳：“谢副总，咱们走吧。”
  谢阳回过神来，看了看在这场父女之战中一直处于下风的秦弘扬一眼：“好的，总裁。”
  其他两个经理也赶紧敛神垂眼，老老实实地跟着顾烟和谢阳走了。
  三个人，竟然都很默契地没有跟秦弘扬打招呼，像是突然忘了在场还有这个人般，都很自觉地配合着顾烟离开了。
  这还是秦弘扬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被无视得这么彻底。
  他站在原地，拳头紧握，如果不是理智还在，只怕早就忍不住冲上前去好好教训一下那个不孝女顾烟了。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谢阳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这位小总裁。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年纪轻轻的总裁竟然一直都是泰然自若的，她的态度，自然淡定得根本没有半点异样。这种心境，连他都忍不住佩服了。
  刚才发生的那种事，连他这样的旁观者都无法坦然面对，还会时不时地走神。但是这位当事人，却好似完全没把它放在心上一般，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不见半点异状。
  也许正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让他有些理解为什么那个很有能力的同行邰重，会对这位小总裁青睐有加。说实话，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并没有让顾烟在他心中的印象变差，相反的，还是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想通了这一点，心中的某个念头，隐隐的也开始有点动摇起来。
  行程结束后，谢阳跟着顾烟上了电梯。
  顾烟早就感觉到了这位谢副总对她的观察，只是一直没有点破。现在看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也不再佯装都没看到，反倒是主动开口戳破了那层纸。
  “谢副总看着有什么话想对我的样子。”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谢阳听到了那个清冽中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去我办公室谈吧。”
  明明不太喜欢这张被自作主张的感觉，可是动作快于意识，竟然早已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女孩的脚步。
  这种被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掌控着主动权的感觉，说真的，不是很好，但隐隐的，内心深处，却不是很排斥。
  ☆、第116章：小烟，我想你
  虽然很丢脸，有种颜面大跌的感觉，但秦弘扬也不可能真的把人扔在外面不管。
  等到顾烟跟谢阳几个离开后，他迟疑了下，还是快步走了出去。
  他没想到的是，那两个保安居然那么尽职，直接将人赶离了距离大厦入口近两百米的地方。
  一走过去，立刻就对上了林珊委屈婆娑的泪眼。
  “弘扬，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林珊四十年的人生中，还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么丢脸。
  最重要的是，她丢脸的地方，还是在秦弘扬的公司。
  当然，并不只是秦弘扬的公司，以后还会成为他们两个的公司，他们的孩子的公司。
  可是现在，她居然在这种地方丢了这么大的脸，这让她以后有什么脸来闻鉴耍威风？
  二十年前，当秦弘扬选择跟顾岚安结婚时，他的理由是想要得到顾家的这家公司。
  这十几年来，看着秦弘扬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年轻人变成现在身居高位的总经理，她早已把闻鉴当成了自家的。
  她曾不止一次地幻想着，有朝一日以总经理夫人或者总裁夫人的身份出现在闻鉴，享受那些员工憧憬羡慕的目光的。
  可是现在，显然她十几年来一直梦想的事情突然间化作了泡影。
  “别哭了。”
  看林珊的眼睛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掉，秦弘扬又是心烦又是心疼。
  他烦心的是发生这种事等会该怎么回去面对公司的下属，心疼的是林珊再苦会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珊的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大滴大滴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硬是将一张本来化得好好的脸弄成了大花脸。
  “弘扬，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吗？顾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啊，以前她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多有礼貌多有教养，每次看到我都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的。但是现在，每次看到我就跟看仇人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珊的话，要是被旁人听到的话，只怕会在觉得匪夷所思之余忍不住笑落大牙。
  这个女人，也未免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吧？她都做了小三拆散了人家的家庭，居然还怪别人对她不礼貌？
  以前顾烟对她礼貌，是因为看着她是自家妈妈的好朋友的份上。现在知道了她跟秦弘扬那见不得的人关系，怎么可能还礼貌得起来？
  要是那样的话，那也确实太荒谬了一些。
  放任何一个人在这，面对这种事情，都会觉得林珊说的话不仅毫无道理，而且是荒谬的。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是秦弘扬，是被自己的女儿当着众人的面狠狠下了面子的秦弘扬。
  他的脑回路，总是和旁人不太一样的。
  所以，在听到林珊那荒谬的话后，他竟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是啊，小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呢？以前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是因为邰重吗？肯定是邰重那个王八蛋在小烟面前说了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不得不说，人的思维，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自始至终，秦弘扬从未想过，女儿变成现在这样子，是因为他这个爸爸做了错事，是他的责任。
  他一直很理所当然地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其他人身上，觉得是他人带坏了自己本来很懂事的女儿。
  在他看来，自己跟林珊的事情，那是大人们的私事，跟小孩子是没有关系的。
  他做的事情也许对不起妻子顾岚安，却跟女儿顾烟无关。所以，顾烟是没有权利和理由来迁怒仇恨自己的。
  他从未想过，他伤害了的妻子，也是女儿的妈妈。
  他伤害的不仅是妻子一个人，而是整个家庭。
  他因为自己的自私自利，亲手毁了一个本该温馨幸福的家庭。
  “弘扬……”林珊止住泪，小心地看了若有所思的男人一眼，佯装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说，是不是岚安早就发现了什么？然后在顾烟面前说了我们的坏话？不然的话，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你看看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怎么看都觉得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在背地里挑拨离间的话，以顾烟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心机想得这么深？”
  “不可能。”
  对于林珊的猜测，秦弘扬的直觉反应就是否定。
  见他这个时候了都还在维护顾岚安那个贱人，林珊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只是她掩饰得很好：“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而且真的不是我对岚安有意见，我也知道岚安是什么样的人。只是最近发生的那些事，也太奇怪了。而且……”
  “怎么可能是顾烟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但岚安却什么都不知道吧？最大的可能还是岚安先察觉到了什么，然后直接跟顾烟说的。你也知道，小孩子的脾气总是比较暴躁的，很容易就被挑拨了。”
  “不会的。你想多了。”
  其实女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也是秦弘扬心里的一个谜。
  而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意识到了女儿的改变。这些改变，都太过巨大，看着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莫名的，他脑中闪过上午在办公室时，妻子那冷漠疏离的脸。
  “好了，你先自己回去吧。我这边暂时没时间，你有时间的话自己去医院检查下吧。到时候有什么情况的话，打电话跟我说声。”
  秦弘扬越想越烦躁，说话的语气也没办法温柔了。
  “什么？”林珊有些错愕地瞪圆眼睛：“可是，弘扬你刚才不是说……”
  “发生了这种事，我不回去善后的话怎么行？不然还不知道公司里传成什么样子了。”
  “对了，弘扬，刚才顾烟说的，她是公司总裁和董事长的事，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她胡说八道的吧？”
  林珊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你不用管，以后有时间我会告诉你的。好了，你回去吧，我先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