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您真的想好了吗？”顾玺皱着眉，心里暗叹，女王到底还是太任性。
  姬茉淡淡嗯了一声，然后道：“我决定了。还希望将军早些为我安排。”
  窗外飘过几片被风吹落的不知名的花瓣，起起伏伏，如同顾玺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她真正的话还没说。要说出口吗？那可是关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携带了她基因的至亲。
  犹豫了几瞬，顾玺还是开了口：“陛下，我还有一件事要向您汇报，还有个小小请求。”
  “噢？什么事？”姬茉弯了弯唇角，“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阁下。”
  “是关于顾戎的。”顾玺望着窗外被爱丽丝带着安静地捡落叶玩儿的孩子，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慈爱，“他是罕见的S级基因。”
  “S级。”姬茉也看向了窗外的顾戎，“阁下是S级的基因，儿子也是S级并不奇怪。”
  S级基因的男性的确很罕见，但由S级基因的母亲生出来就不值得稀奇了。如此优秀的母亲要是生了个A级男人，那才稀奇。
  如果说A级基因的贵族女性能站满整个王宫，那S级基因的女性只能堪堪站够十来个井盖儿。相同比例下，若是本来就稀少的A级基因的男人的数量能站满整个议政殿的话，那S级基因的男人也许只能有半个，比例极低。
  可无论什么级别基因的男性都无法跟女性相提并论。因为相较于女性而言，光是基因缺失这一项便注定了男人永远是发育不完全的次等人类。
  顾玺接着道：“我这次离开不知道多久还能再回母星，所以请求陛下将顾戎留在身边，派人代为照看。”
  其实身在外地的S级基因的男性一般十岁才会被送进王城。克罗尔星系对有任务在身的将领监控得格外严密，特别是在外将领联系母星时，她们只能与内阁议事长官和女王交流。如果顾玺把顾戎放在另一个星球，尚且能在监视下跟亲人一月通讯四次；如果将顾戎放在母星，就算有女王通融也只能半年一次。这是铁律，为了母星和女王的安全，任何人都不能更改。
  姬茉有些惊讶：“你也舍得？”
  “只要不耽误军事，什么都可以舍一舍。”顾玺说完喝了一口清茶，口中弥漫着如同自己命运一般轻微的苦涩。
  几年前她被剥夺军权、削去爵位，明知道自己的地位和特权一去不还了，但心里依旧有着对军队的向往，想着就算重新当个校尉也好。那时正当水怪攻击克罗尔星球后的垃圾肆虐，正缺人。可几个月过去了，女王不仅没有让她戴罪立功的意思，还让她去了星系最贫瘠最荒芜的星球工作。她丧气极了，原本想生个女儿让自己开心一下，一扫自己前途上的阴霾，却没料到自己生了个儿子。
  就算她讨厌男人，也没办法拿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撒气。相反，她有时还得刻意忽略顾戎的性别，处处替他考虑。
  现在的女王表面上看着任性又荒唐，实则基因里深深刻着对无上权力和至高荣耀的渴望。女王是聪明的，只是太年轻，有时候演得有点过了。
  顾玺拉回对顾戎的目光，转头看向姬茉。
  不知道从何时起，各代女王正式情人的身份只授予了S级基因的男性。一旦成为女王的情人，那他们浑身上下都是属于女王的，女王让他们结扎，他们就必须结扎。结扎后男性的精子便会消解在体内无法排出。女王们用这种方式，一代一代掌控着S级男性的基因。她们不用优质男性的基因生育，但也绝不允许这些基因外露给别人生育。没有更优质的精子，用精子库基因生育的女人生下的S级男性的概率便不会增高，甚至会降低。
  一切的一切都在向着一个可以预测的结果发展。
  如果她不将S级基因的顾戎送给女王，那顾戎的下场她几乎不敢想象。无论如何顾戎都是她的血脉，她不能看着他去送死。与其晚一点送他来王城，不如让女王和他早日产生一些感情，无论哪种感情将来他都能更好过一点。
  姬茉知道顾玺带着顾戎一起来王城的时候心中就明白个七七八八了。一开始看顾玺犹豫的样子姬茉还以为她今天会放弃对顾戎的安排呢……不过结局总归是令人开心的。哪个上位者不喜欢看手下表忠诚呢？
  只见一直坐在主位的女王笑着站起来，从桌面上的盒子里摘出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她温柔地拉起顾玺的手，把那枚象征着将权的戒指郑重地套在顾玺的食指上，道：“恭喜将军回归星系军队。”
  军权王授，所有将领都效忠着女王。
  安排好了顾戎，时值正午，姬茉回到自己的寝殿休息了一会儿。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蓝星的事，结果做了一中午的噩梦。
  姬茉坐在床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头。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风风火火地闯入了她的寝殿。对方一巴掌拍在躺在沙发上正在熟睡的母狮——蕾拉的屁股上。
  “下去，让我坐。”对方毫不客气地对女王的宠物大声道。
  离床不远的沙发是蕾拉最爱的地方，它没事就会来这张沙发上陪主人过夜。也只有这只狮子才能和女王共寝，这是任何侍寝的男人都没有的殊荣。
  蕾拉非常不满地嗷了一声，震得桌子上的玻璃水杯都在动。闯进来的女人却丝毫没有怕意，还连连催促它下去。
  蕾拉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转身还不忘用尾巴抽了女人的胳膊一下。“啪”的一声，抽得对方吱哇乱叫：“小样儿，报复心还挺重！”
  姬茉用安抚地眼神看了一眼自己四百多斤的“小样儿”，然后无奈地叹气：“琳迪，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少去惹它。”
  一身黑色衣裤的女人长着和格琳一模一样的脸，唯一的不同是她在黑色的短发下面，也就是后脑勺的位置，留有一跟光滑、细短的白色辫子，这是她天生的特征。她就是格琳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首席议事官的次女，人称“小辫子”的琳迪。她是出了名的性格暴躁、骄傲放肆，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怼谁，除了亲妈和女王。
  “你有什么事？”姬茉刚睡醒，她就闯了进来，说明早在门口等着了。
  “你让我找的东西，到了。”琳迪从兜里掏出一包粉末，拍在面前的水晶矮桌上。
  姬茉下了床，走过去提溜起那个小袋子仔细打量，满意地道：“真不错。以前这玩意儿在地球上要多少有多少，现在这么难搞了。”
  “哎，我跟你说啊。这玩意儿一次性不能用多了……兴奋起来，几个人都按不住。”琳迪道。
  “好，我知道了。”姬茉神秘地一笑，“我会提前试试的。这东西要是没用还得要你去找别的。”
  琳迪害怕地张了张嘴，复而又认命地闭上了。谁叫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皇家侦探呢？累点就累点吧。她默默地掬了一把辛酸泪。
  办完了事，琳迪就不继续打扰女王了。她现在只祈祷东西有效，这样她就能在荣耀节前好好休息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