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石空间城在土卫四的轨道上转悠了数月的时间，而且看样子像是还不知道要转悠多久。
  有人提议过，要不要把它捕获过来，放进燧石空间城，然后一边返回地球一边继续研究。
  顾松带头拒绝了。
  理由是不要冒风险，初选程序都没结束，并不知道启蒙计划的真假。
  顾松就是这么一言九鼎。
  这一天，一直很平静的启蒙探测器，突然开始变化了。
  舰桥上，值守的董和光迅速通知了顾松。
  “舰长，启蒙探测器在……在变形……链接也中断了。”
  顾松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是为什么，不用慌。通知五位理事和舰桥其他岗位负责人过去，我这就来。”
  董和光连忙通知其他人，然后就看着启蒙探测器的“天线”都缩了回去，变成了一个立方体一般的模样。
  赶到舰桥的五个理事还有范元白着急的样子，和随后悠哉悠哉过来的顾松形成了鲜明对比。
  “发生了什么事？”
  顾松说道：“先通知其他人暂停答题，然后把备用计算机和主计算机连通，用这一段指令解析备用计算机里的那个数据包。老赵，开应龙王去把它回收过来吧。”
  顾松把自己终端上的一串指令发给了董和光，赵鸿涛毫不迟疑地过去准备了。
  其他人摸不着头脑，贺挺问道：“不会有危险吗？”
  顾松摇摇头：“放心。”
  董和光那边在忙，顾松对五个理事说道：“我答完了题。”
  五个人楞在那里。
  顾松伸出一根手指：“一万道题，我答完了。我想……这个初选程序我通过了。”
  胡山川忍不住大声问：“通……通过了？”
  顾松笑起来：“你们马上就会看到好东西。现在可以确定，启蒙探测器没有危险，启蒙计划是真实的。”
  “什……什么好东西？”胡山川隐隐猜到会是什么，有点怕失望。
  顾松感慨地长叹一口气：“真正的好东西啊……科学的又一道大门，向我们敞开了。”
  “舰长，搞定了！”董和光听到了他说的话，声调也挺激动。
  顾松点了点头，通过信号转换器让舰载计算机，呈现出了他要公之于众的东西。
  舰桥上宽广的环形屏幕墙上，呈现出了一个让人震撼的画面。
  很多光点在闪烁，中间是一行大字。
  《宇航基础学科数据库》。
  看着那些光点环绕在这行字周围，胡山川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
  顾松叹道：“先随便打开一个吧。”
  一个光点闪烁了一下，然后它迅速扩大占据了整个屏幕。
  看着屏幕上如同瀑布流一样出现的文字、图形，胡山川、范元白、董和光……这些懂科学的人如同被定身了，除了嘴巴和眼睛越来越大。
  《宇航数学基础》
  数学基础形式语言表达规范。
  几何函数论。
  双曲几何。
  几何测度论。
  无穷范畴。
  无限群论。
  ……
  顾松的声音如同旁白：“我已经稍微看了一遍。学吧，从今天开始，我们全体科学家都将变成新生。涵盖一百个学科，如果我们如同过去一样慢慢发展可能需要几百年几千年才能逐渐突破的科学水平，现在，都在这个数据库里了。人类，站在了新的起跑线。”
  胡山川骤然觉得自己有点低血糖，他颤巍巍地要喝糖水。
  顾松的声音很迷离：“小型可控核聚变实验堆、曲速飞船、戴森球、无延迟高纬度通信……等我们学完了，消化了，就可以做出来了。”
  贺挺也听得懂了，他觉得很热。
  阿德里安双眼当中全是难以置信，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松说道：“但这还不是这次获得的最大信息。”
  其他人艰难地扭过去，把眼光从屏幕上的知识转到顾松脸上。
  顾松看着屏幕说道：“我们要继续前进。初选程序通过了，种子序列得到的东西，不是这个数据库。如果在它规定的时间里没有人能通过初选程序，我们仍然能得到这个数据库。现在，保证种子序列可以前往学院星系的措施我知道了。”
  贺挺狂热地问：“是什么？”
  顾松指着屏幕说道：“太阳系外面，一艘飞船已经自动出发，等我去接收。”
  范元白浑身一震。
  其他人失声喊道：“飞船？”
  “如果……种子序列的提示没有错……”顾松深吸一口气，把屏幕上的图像替换为不远处的土卫四实时画面，手指仍然指着屏幕，“我会得到一艘，差不多有它半个大、可以跨越整个银河系的飞船。”
  范元白腿一软，脚底的磁吸都仿佛失去了作用，整个人飘摇起来。
  胡山川不敢相信地看着屏幕：“土卫四？半个大？”
  “直径将近500公里，他们称之为……翻译过来是……行星级小型母舰。”
  “小……小型……”贺挺要疯了，眼前，庞大无比的土卫四正在旋转着。
  舰桥里死一般的寂静，其他人从头到脚都在起鸡皮疙瘩。
  画面里，应龙王出现了，向启蒙探测器飞去。
  顾松呼出一口气，轻轻坐在了舰长椅上：“我也需要平静一下……等会有很多事要商量……”
  范元白重新控制好了自己的姿态，瞅着他说：“你……不是很平静吗……”
  “你不懂我内心的澎湃……”顾松悠悠说道，这倒是真的，准备再次出发吧。
  燧石号，终于要到了！
  其他人脑中有千言万语，此时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松做了几个深呼吸，对董和光说道：“准备录制发往地球的信息。”
  董和光知道顾松要说什么，尽力控制着颤抖的手指完成该做的操作。
  通信系统不再被启蒙探测器占据了……重新连接地球……
  打开舰桥的通信设备……
  顾松对贺挺和胡山川他们说：“都站到一起吧。”
  五个人不由得紧张地整理起自己的仪容，站在顾松的身边。
  屏幕切换为实时录制的画面。
  顾松撑着座椅站起来，朝董和光点了点头。
  “开始了。”董和光按下录制键。
  屏幕上，六个人都很郑重，很激动但又尽力保持着镇定。
  顾松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清晰地说道：“我通过初选程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