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章 拉普拉斯之妖
作者:
石榴人形 更新:2022-08-31 10:46 字数:2136
“我们可以把宇宙现在的状态视为其过去的果以及未来的因。如果一个智者能知道某一刻所有自然运动的力和所有自然构成的物件的位置,假如他也能够对这些数据进行分析,那么宇宙里最大的物体到最小的粒子的运动都会包含在一条简单公式中。对于这智者来说没有事物会是含糊的,而未来只会像过去般出现在他面前。”
——拉普拉斯
……
“也就是说。”
奈特斯拉格虽然被牢牢绑住,坐在一边,但他并没有被剥夺言语的权力。
“从一开始,琴辉心就知道了世界之外的事情,也知道了我们将会做什么,所以才会留下这么多后手,以备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这样说着,他不禁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这样一来,我们至今为止所做的,到底都算是什么呢?”
“既然我们的研究早就处于她的监视之下了,那么,我们所做的一切,好像就像是在表演的小丑一样啊……真是的,这到底算什么啊。”
“不是哦。”
然而就在这时,从那灰色的光环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而且那声音并非是通过耳朵来接收的,而是从心中直接响起的。
不,说是心中也许不太准确。
毕竟只剩下了大脑的白衣也对此做出了反应。
而证据就是,那些插在她大脑皮层上的探针在水中颤抖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监视过你们,也从来没有监视过任何人。”
那是琴辉心的声音。
她的声音来自于那深邃的光环之中。
“因为我是知情者,而不是监视者。”
随着她的话音响起,那光环也开始慢慢地改变了它的形态,并最终变成了琴辉心平日里的模样。
她的身体上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宛如神化一般。
不,事实上,在这个世界中,她和神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了。
“我只是知道你们会这么做,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和后果,仅此而已。”
琴辉心将目光投向那缸中的大脑,用不带任何语气的声音言说着。
虽然她根本就没有开过口。
“之前伊莉斯说,你知道我们最开始成功的那一次会是什么结果,对吗?”奈特斯拉格抬起头,和眼前的这个存在对话着。
“嗯。”琴辉心点了点头,双唇紧闭,“你们无法达到那外层的究级真实,并且在这之前,化为意识体的你们,就会被直接形成这一整个世界的意识群体给冲散,亦或是直接同化……而无论哪一种,都是超越死亡的体验。”
“听你这么一说,假如没有夏无力的话,我们也许会死得很惨,是吗?”奈特斯拉格依旧没有松开他口中的尖牙与利齿。
“那已经是与死亡无关的事情了……不过,算了,就当作是死亡好了。”琴辉心没有多做解释。
“……也就是说,我们向外探究的这一理论基础,是错误的吗?”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奈特斯拉格没有再选择刚才的那种尖刻的语气,而是用低沉的腔调发出了问询。
这个问题,是他舍弃了数年以来的研究和心血,甚至是尊严所提出的。
而一旦这个问题得到解答,无论那个答案到底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意味着他的败北。
“你就那么关注这一问题的结果吗?”
然而,琴辉心却反问了他一句。
然后,还没等到奈特斯拉格回答,琴辉心的声音便接着响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以外,还有着超过十万名个体有过和你一样的疑问,他们和你一样,质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也想过要去探究世界之外的世界。”
“等等,十万……?”奈特斯拉格并没有怀疑琴辉心的话语,因此他脸上的震惊之色也颇为诚恳。
“没错,但你是这包含在这十万余个体之中,唯一一个将想法付诸于了实践的人。”琴辉心的声音中虽然不带半点感情,但显然她的这句话是带着尊敬的色彩的。
“所以,看问题不要太偏向于结果,因为在实践的过程中,以及萌生出这一实践的思想,才是最为珍贵的结晶。”
“为什么……?”奈特斯拉格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而他的语气和音量也暗沉了下来。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已经计算完成的结果,不会有任何的偏差,也不会有任何的失误。”琴辉心似乎苦笑了一声,“所以我才会认为,过程是值得注重,值得尊敬的。”
“似乎你刚才也这么说过,你说你只是知道我们会怎么做,知道事情会怎样发展,也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和后果……那么,你果然是我一直想要研究的,比我们的世界更高位的,世界外部的存在吗?”奈特斯拉格注视着眼前的天神,如此问道。
然而,答案是否定的。
“不。”琴辉心摇了摇头,“而且我想,我的故事也许所有人都早已经知道了吧。”
脱胎于一个拥有了自主意识的机枪兵的ai,然后在人类的游戏和社会中完成了自我进化,最后在引发了一场连环爆炸事故后,被扔进了废品回收中心。
然后琴十郎出现,把那辆早已化为废铁的车买了下来,并将其中的自动导航系统拆出来进行魔改,这才有了琴辉心的诞生。
事实上,这就是完整的一个故事。
在这一故事中,没有任何的虚假,也没有任何的修饰。
“我并不是什么世界外部的存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ai罢了。”琴辉心苦笑道,“但要说我哪里特殊的话,大概就是,我也许是第一个知晓了世界之外还有世界这件事情的个体吧。”
“我想伊莉斯已经告诉你们了吧,我虽然是这个世界上所有事情的知情者,但我同时也是个被迫的知情者。”她的声音澄澈如镜,“因为,就连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何时担负起的这种责任,又是何时具备的这种能力。“
“而这,也是作为知情者的我,唯一不知情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