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双手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怔了许久才缓缓坐起身。
  “阿娆...”他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清亮的水雾，突然仰头傻笑，看着她嗔声道：“你给我亲亲！”
  夏娆眸光一滞，心像是被针戳了下，很疼。
  程让不会喝酒，且酒后的状态很放飞自我。
  他深知这点，故而鲜少喝酒。
  无奈夏父爱喝，有时候他会陪着喝上几杯。醉时，总被夏娆逗。
  夏娆高中的时候，他总念着她年纪小，在亲热的事情上十分不主动。哪次非得夏娆撒上好一会儿娇，他才肯蜻蜓点水吻她一下。
  唯有喝醉酒时，才舍得放纵。
  可惜夏娆记恨他平日总让她百般撒娇才肯，偏不依他，也要他撒娇。
  “你求我，求我我就亲你！你说...阿娆，你亲亲我嘛！”
  每当那时，他便用与此时如出一辙的目光看着她，说：“阿娆，你给我亲亲！”
  夏娆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她走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凉水，捂住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脏，深吸一口气，走出卫生间。
  程让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出来，漆黑的瞳仁里泛出斑斑光亮。他扶着茶几站起身，静静地望着她，像做错事等待审讯的孩子。
  夏娆掠过他，往卧室的方向走，他便跟着她往卧室走。
  她一扭头，他立即停下踉跄的脚步，看她的目光十分无辜。
  她叹了口气，举起手机随手拍了一张，朝他晃了晃手机：“次卧沙发随便你睡，别再跟着我。否则明天我保证你后悔到跪下来求我。”
  说完，她转身继续往前走，程让仍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夏娆不耐烦地再次转身，冷声道：“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你酒量还那么差吗？我再说最后一遍，别跟着我！”
  他被她吼愣在了原地。
  夏娆清楚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不知是因紧张，还是什么。
  片刻后…
  “阿娆。”那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微微的哽咽，“你不要我了，是吗？”
  夏娆愣住。
  他缓缓蹲下身，佝偻着腰，双手捧住脸，低低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溢出。
  委屈、无助、悲伤……
  认识他二十三年，这是夏娆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她愣了一瞬，喃喃：“嗯，不要了。”
  言罢转身走进卧室，反锁上房门。
  第6章 （已修1月15）
  第二天夏娆起床，程让已经离开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沙发，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出门。
  回国前就和国内的一家刚起步的娱乐公司签了约，经纪人乔驰算是业界有名的经纪人，从原公司离开后，自己成立星光娱乐单干，手下有不少资源。
  之前在国外见过，今天约在十点在公司见面。
  夏娆赶到星光娱乐的总裁办公室，和乔驰聊了一会儿，从他手中接过几个试戏剧本。
  “相比较公司签约的其他自带小流量的艺人，你算是我手下唯一一个完全白纸的素人。我手里的资源自然先紧着她们。你的职业规划既然是演员，那就先从跑组开始。”
  他正说着，有人叩响办公室的门，等他说了“请进”，一个略显局促的小姑娘，推门走了进来。
  赵越给她介绍：“这是你的助理林妙妙，以后她负责你的日常起居。这些本子，需要用手机拍摄试戏片段，提交给casting，她都会负责。”
  小姑娘朝她鞠了一躬：“我叫林妙妙！”
  夏娆朝她伸出手，露出笑容：“夏娆。”
  林妙妙赶紧回握她。
  “对了，有个剧组在北京筹备，是个大制作。我和制片人关系不错，对方可以给到一个试镜机会，这周四我带你去试。”
  夏娆点头。
  纵使知道万事开头难，夏娆一连录了十多个试戏片段后，还是险些崩溃。
  从小丫鬟到职场白领，从萌妹到御姐。她觉得自己都快演到精神分裂了。
  林妙妙递给她一瓶水，说：“累了吗？”
  夏娆点点头：“有点。”
  林妙妙挨着她坐下：“底层演员试镜就像我们找工作面试一样，面试几十家也不一定收到一家的offer。我之前跟过一个小演员，拿到一个侍卫的角色，总共三万的片酬，还要分给经纪公司一万五。进组三个月，回来还是吃泡面。没办法，熬出头就好了。”
  “不过夏夏...”她顿了顿，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
  “你要小心哦~”
  夏娆不解：“什么？”
  林妙妙朝她眨了眨眼：“这个圈子，对漂亮的女孩子，并不友好。”
  周四，乔驰亲自开车带她去了试镜酒店。
  她专注看试戏剧本内容，也是到了地方，才知道要试镜的剧组竟然是一程娱乐投资的谍战剧《双雀》。
  接待员带他们往接待室走。
  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有说有笑地走来。
  看见她，那女人愣了一瞬，随即笑着走上前，问：“阿娆，你来啦？”
  夏娆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知道她要来试戏？
  白苡姝转眸去中年男子说：“赵导，这是我认识的小妹妹，来之前特意和我打过招呼，让我帮忙照顾点儿。”
  夏娆不耐烦：“我什么时候...”
  赵导斜目侧过夏娆一眼，目光称不上和善。恐怕在导演心中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夏娆讪讪闭了嘴，朝赵导颔首。
  白苡姝拍了拍她的肩：“试戏加油啊！”
  说罢和赵导一起擦过她的肩，离开了。
  接待员推开门，让三人进去。
  接待室的人很多，都是来面试的小演员和经纪人。三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林妙妙问她：“夏夏，你认识白苡姝？”
  夏娆：“嗯，但不熟。”
  乔驰问她：“你和白苡姝提过要来试戏的事情？”
  夏娆：“没有。我和她连微信都没有。”
  乔驰的面色有些沉重。
  “赵导这个人在圈子里有名的怪脾气。所有演员，他都要亲自试戏，以保证演员和角色的匹配度。”他抬眸，“他一向看不惯圈子里的风气。”
  林妙妙皱眉，略有些不悦：“白苡姝和赵导合作多次，她肯定知道赵导的脾气。她刚才说那番话，不是在故意让夏夏在导演心中留下个不好的第一印象吗？夏夏，你是不是得罪过她？”
  夏娆莞尔，“算是吧！”
  那个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深。
  乔驰点头，安慰夏娆：“《双雀》是部大戏，边边角角的小角色都有人抢。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带你来主要是见见世面，试戏放松来就行。”
  演员试戏就像考试，也有初选和复选。
  初选由casting面试，终选由导演亲自面试。
  夏娆初选通过得很顺利。
  资料递到导演那儿，赵导正在和白苡姝闲聊。
  “男主定了吗？”白苡姝笑着问，“您不是觉得程让很适合吗？”
  “嗯，他是很适合。可我三顾茅庐，他都不愿意接。”导演边翻看casting递过来的资料，边说：“不过他今天下午会来。哼！这个小崽子，不演我的戏，就得给我选个比他更合适的演员。”
  翻到夏娆的资料，导演手轻顿住，问白苡姝：“这就是那个托你照顾的妹妹？”
  “嗯，也不是很熟啦。她知道我接了《双雀》，恰好来试戏，就问我能不能和您打声招呼，拿个小角色。毕竟认识，我也不好拒绝。她刚入圈...形象挺好的。”白苡姝盯着导演手中的演员卡笑。
  “本科北大，又去纽约电影学院进修了两年，是个厉害的小姑娘，可惜太浮躁。”
  说着，他抽出夏娆的资料卡，丢进垃圾桶。
  “导演不看看她试戏吗？”白苡姝略显诧异。
  导演轻哼一声：“不看了。像这种想一蹴而就的年轻人，就该打压打压。”
  第7章 （已修1月15）
  乔驰有事离开，夏娆和林妙妙留在这儿等着复选。
  突然有种高考前站在教室门口等待的心情，夏娆搓了搓掌心的汗。
  林妙妙递给她一个面包，说：“下午才复试，先吃点儿。”
  夏娆望着站在酒店走廊等待复选的别的演员，个个都抱着面包和盒饭吃，也接过干巴巴的面包，就着矿泉水随便吃了两口。
  “妙妙，演员试戏都是这个样子吗？”
  在她的印象里，演员是个光彩照人的职业。
  林妙妙在她身边坐下：“对啊。底层演员太多，这两年行情不好，机会也少。大家的收入不稳定，每一个角色都关乎能不能填饱肚子，当然拼命了。之前我跟的演员，在圈子里混了五年都没混出头，解约后直接去影视表演机构做老师了。哎，然后我就被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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