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珍珠：“你们都在说什么呀？什么水神，是大海与人鱼的守护神艾斯蜜雅吗？”
  锦鲤：“不是哦，新人可以先领一份免费的直播间使用指南看看，就屏幕最下面很显眼的那个，看了就明白了。当然，免费的是电子版，如果更喜欢纸质版的话，也可以买一份纸质版。不过那个就要黄金了。”
  屏幕下方，柳白直播间使用指南正在有序售卖中。
  玄黄大陆，风暴海沿岸。
  几份使用指南在许多修者手中有序传阅。
  从风帝的秘境中取出来的白色玉牌一旦离开风暴海，就会发出刺耳而尖利的警告声：“脱离设定范围，预备启动自毁程序。”他们不敢将玉牌带走，就只能在附近建起一个小小的村落，秘密地守护这玉牌。
  现在知晓这玉牌存在的人早已不仅只有最开始那九位家主。
  九个家族的家主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回了家族之后自然要与家中宿老商量，家族中的长老们于是也就都知道了这件事。长老们知道了，长老们的亲信就也难免……
  这件事当然仍是秘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变成了暗中张扬的秘密。
  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虽多，有资格来风暴海沿岸直接观看直播的人，却少。
  此时新加入进来的观众们，大多白胡子一大把，鸡皮鹤发，年老体衰却德高望重，他们翻阅着使用指南，呼吸急促，眼中有火，满腔话语要倾诉却碍于周围闲杂人等太多，只能咽进肚子里去。
  然而最后还是有人开口。
  “刚才这位——”他谨慎地挑选着措辞，最终选择了不容易出错的那个：“柳白前辈，似乎在和人说话。那个火神陛下——又是谁呢？”
  “难不成真是神明？”
  他们这边的直播设备做了特殊的处理，是无法看到弹幕的。
  “就算是神明……也没什么稀奇的吧，这种手段，恐怕也只有神明做得到了。”
  “柳白前辈是在和人传音入密？”
  “不像。柳白前辈更像是在和看她的人说话。”
  玄黄大陆上的修炼者们虽然普遍不重视文化教育，但毕竟也是在人世间摸爬滚打最后脱颖而出的老油条，他们敏锐地发现了问题：“这个玉牌……可能有点问题。”
  九位家主想起他们当初获得玉牌的过程，也只能含糊地说道：“毕竟不是从正经渠道拿到的……核心功能没有受损就很不错了……”
  “而且和柳白前辈传音入密的人可是被称为火神，或许只有神明才有资格和柳白前辈对话。我们实力低微，还是不要打扰前辈比较好。”
  九位家主当初是见过柳白和摩罗的那场友谊赛的，他们回忆起当时的场面，打了个寒噤，纷纷说道：“不要再说话了，让前辈听到还嫌我们烦。”
  “都安静，专心等一会儿卖东西。按之前说好的，准备好黄金公平竞争。万一再有大件，再凑钱。”
  这时，有人说了一句：“神格？”
  瞬间，在座众人的呼吸都凝固了。
  要说他们对神格这东西没有念想，怎么可能？但是就一枚神格，就算是凑钱拍了下来，又要给哪一家用呢？
  “不说这个，闭嘴听柳白前辈讲话。”韩风络站了出来，将众人的心思压下。
  于是一群人心乱如麻着继续看直播。
  一时间，风暴海安静得风雨欲来。
  直播间里，柳白安安静静地做了一会儿，见使用指南卖得差不多了，才说：“看样子新进入的观众也该对柳白直播间有所了解了。”
  海珍珠：“是的。美丽的柳白大人，请接受人鱼一族的供奉。”
  “海珍珠送给主播十个星光。”
  柳白：“……？”
  鲸鱼不唱歌：“智慧的柳白大人，请接受鲛人一族的供奉。”
  “鲸鱼不唱歌送给主播十个星光。”
  海珍珠：“柳白大人，请允许人鱼族改信，成为您的信徒，请您庇佑人鱼一族打败狡诈的鲛人一族，恢复海洋的和平。”
  鲸鱼不唱歌：“柳白大人，请允许鲛人族改信，成为您的信徒，请您庇佑鲛人一族打败愚蠢的人鱼一族，庇佑海洋不受侵害。”
  海珍珠：“你是？”
  鲸鱼不唱歌：“你是！”
  柳白：“……”
  不会这么巧吧？！
  柳白打开后台，查询了一番这次新进入直播间的两位观众。
  海珍珠，来自西幻世界4728。
  鲸鱼不唱歌，来自西幻世界4728。
  就是这么巧！
  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海洋种族，同一时间进入了柳白的直播间，看到柳白直播间的使用指南之后，纷纷决定抛弃自己的主神，改信柳白以让自己的种族击败缠斗数千年的宿敌!
  “系统？在吗？”柳白沉默了半天，困惑地问系统：“之前不是每个世界只能有一个人进入直播间吗？”
  系统说：“因为宿主赚的黄金越来越多，所以系统的功能升级了，现在只要锚定了该世界，宿主可以自由地在该世界中挑选直播间观众。”
  系统说：“之前需要依靠直播间的观众们锚定世界坐标，但是现在可以直接锚定世界坐标，不需要通过观众为中转了呢，系统觉得系统超棒的，不知道宿主会不会夸赞系统呢？宿主整天都在夸柯丽丽呢。但宿主不知道这个功能有多难，将这次升级当作寻常升级也是有可能的吧。不开心。明明不是寻常升级。”
  柳白无奈地说：“超棒的！系统你最厉害了。”
  系统：“确实是这样子的。”
  柳白：“……”
  就在她和系统沟通的这一小段时间中，鲛人族的鲸鱼不唱歌和人鱼族的海珍珠已经在弹幕上撕上了，不仅撕上了，还扒出了彼此的马甲。
  鲸鱼不唱歌：“人鱼族女王艾莉亚？大海与人鱼的守护神艾斯蜜雅知道你要率领全族改信吗？”
  海珍珠：“鲛人族大祭司罗斯米丝，风暴与鲛人的守护神拉尔维亚难道允许你率全族改信？”
  直播间里，其他人就安安静静地围观这一出好戏。
  路人甲8920：“这瓜真好吃。”
  锦鲤：“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我真没见过。”
  火之高兴：“我仔细想了想，幸好火元素一族不像鲛人和人鱼一样见异思迁，也幸好不是火元素进入了直播间。不然我就那么点信徒，还都跑光了，那可咋办。”
  黑夜君王：“你们……算了，虽然都很蠢，但是这件事确实很有趣。”
  绿皮小妖怪：“就算是主播，也不能改变我对财富之神的信仰，这世界上，只有黄金靠的住。”
  最惨穿越者：“安静吃瓜。”
  要和平不要核平：“吃瓜 1”
  要和平不要核平发出了这条弹幕，引来了会议室里众人异样的目光。
  在基地中幸存者的眼里，极寒之主怎么可能在八卦事件中兴致勃勃地围观吃瓜呢？这也太不符合人设了。然而当他们异样的目光引来了要和平不要核平的回视，他们就纷纷挪开了目光。
  没人敢上前对她说，你这个行为不妥当。
  要和平不要核平没搭理他们，这些人算不上她的亲信。虽然都在为了建设美好家园而共同奋斗，但这只是绝境中的抱团取暖。她毫不怀疑，如果直播间可以转移，这些人绝对会忽视实力差距，痛下杀手，拼死一搏。
  能在末日中活到现在的人，大多不值得信任。
  只不过她虽然清醒地知道这事实，却也并不会因此就做什么。只要不违反基地现行规则，她也不介意这些人的小心思。她压得住他们。
  末日么，糊里糊涂能活下去就很不错了。
  她将目光转回直播间。
  除了一开始就生死相依的队友，也只有直播间里被柳白筛选过的人，才值得她的信任。
  柳白是个好人。她想。一个就算在和平时期也稀缺的好人。
  直播间的主播是柳白，实在是太好不过。
  直播间里，柳白制止了鲸鱼不唱歌和海珍珠的争斗。
  “星光我笑纳了，但是改信的事情请不要再说，我并非依靠信仰立足的神明，也无意插足两个种族的千年仇怨。请你们先停下来，好吗？”
  如果不停，她也只好祭出最后的武器了。
  禁言。
  柳白暗叹一声，今天这场直播，还没开始就先后遇到了这么多风波，总感觉走向不太妙的样子啊。
  鲸鱼不唱歌：“听从主神的吩咐。”
  海珍珠：“主神的命令就是人鱼一族的信条。”
  其实也怨不得她们将柳白认为主神，实在是被柳白口中那个水神的神格惊吓到了。
  在她们的世界中，大海与人鱼的守护神艾斯蜜雅，风暴与鲛人的守护神拉尔维亚拥有一个共同的母亲——水神梵赛琳。她是艾斯蜜雅和拉尔维亚的上位神明。
  手握水神神格，有资格决定下一任水神人选的柳白，在她们心中，就是水神的上位神明。
  主神中的主神。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们才表现得如此谄媚。
  柳白见她们不说话了，才揉着额角问：“好啦，现在我们是否能进入正题了呢？”
  路人甲8920：“请。”
  柳白叹口气，脸上尽职尽责地露出了标准的营业微笑：“虽然这次直播的重中之重肯定是水神神格的归属权，但是——请不要因此忽略了其他货品。”
  “这次可是书籍专场哦！”她强调说。
  柳白拉远了镜头，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看到自己桌上整整齐齐堆放着的书本。
  “有人说，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也有人说，书里有着黄金屋和颜如玉。但在我看来，书籍不过是知识的载体，真正贵重的不是组成书本的纸和墨水，而是镌刻在书本上的知识，那智慧的结晶。”
  “我早就想过，要开一次知识专场，但有些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
  “知识要如何定价呢？或许在一个世界中人尽皆知的常识，在另一个世界中，却是秘而藏之的绝世珍宝，能够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
  “此外，在一个世界中行得通的科技体系，搬到另外一个世界中，难道不会水土不服吗？”
  “还有，如果这些知识，最后流转到了一些坏蛋手里，被反过来用来残害忠良，压制社会发展，又要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我，我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
  柳白在直播间里无数观众面前，光明正大地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但是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因此就觉得她的形象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