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周围猛地坐起来六个男的，何信知道不好，赶紧穿上衣服，过去拍醒小赵。
  “你们想干什么？”何信的出现让他们收敛了很多。
  冒出来一个大个子，穿着非常薄的丝质汗衫：“你兄弟弄伤了我朋友，你们说怎么算？”
  “笑话，这是个人渣，先碰我嫂子的，要是在汝南我弄死他。”胡斌一口汝南话，凶悍的外表，让人听着就觉得像是混的。
  大个子冷哼了一声：“公路上有公路上的规矩。”
  “什么意思，敢情这路你家开的。”
  何信制止了胡斌的发挥：“你们说的我不用懂，但是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你们要追究也行，我报警让法律来说话。”
  嗤——
  何信的心一沉，这些人显然是地头蛇，看样子长期在这条线上跑，估计比较熟悉人事，根本不怕警察。
  司机终于把车靠边上停下：“你们还要不要走啊，不走下去干架去，别影响我开车。”
  大个子问小胡和已经抱住老婆的小赵：“这是你们什么人？”
  “同乡！”
  “不认识！”
  小胡说的和小赵居然不一样，大个子的神色突然诡谲起来。
  何信和胡斌看看小赵，显然这个答案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小赵低下头：“大哥，我们什么事都没有，还是赶紧上路吧。”
  大个子看看自己的兄弟，那货正捂着手腕呲牙。
  “不行，你们必须赔钱，不然我们报警。”
  何信心里顿时憋着一股火。
  “孬种！”胡斌怒骂了一句，转身走过去，还和大个子硬生生撞了一下肩，“老子就是看不惯，怎么啦？”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和你这种混混打交道，”大个子突然对着司机说，“我要投诉，你收黑钱，在路边拉客。”
  何信愕然，还能这样找茬吗？
  果然，司机骂骂咧咧地说：“你们下车，钱退给你们。”
  何信和胡斌这下骑虎难下了，胡斌想要动手被何信制止。
  “这里已经上高速了。”何信深沉的目光看向外边，要是搁以前他也许会和小赵一样选择忍气吞声。
  小胡和小赵在说小话，还掐了小赵一把。
  何信听到她说：“要不我们也走吧。”
  小赵说了什么，何信没听到，只是小胡很快改主意，和小赵换了铺，钻进被窝里。
  “怎么说，下去啊！”司机已经把钱拍在何信面前。
  “滚下去，没事闹什么闹！”
  “求求你们下去吧，我们一早还要送小孩去上学呢。”
  大个子很得意的看着何信。
  何信拿过外套披上：“我们下车。”
  胡斌上去抓过钱，并且瞪了那大个子一眼才下车。
  大巴呼啸而去，夜色将大巴连同车上的人全部吞噬掉。
  高速上没有路灯，只有呼啸而过的车灯。
  何信和胡斌跨过护栏，沿着路基走。
  胡斌还想拿手机照照亮，被何信制止了，“你跟着我走就行。”
  胡斌很惊异何信居然在夜晚也能如履平地，不过没说什么。
  两人就沿着路基溜达了半个多小时，突然见到一辆闪烁着警灯，却没开警笛的警车。
  警车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开车的是一个年轻警察，副驾的老警察睡眼惺忪。
  “上车！”
  上车之后，老警察接过胡斌的烟，点上之后，慢慢询问了起来。
  “又是他们！这帮孙子！”驾驶员有些怒意。
  老警察却是波澜不惊：“行了，这种事说少不少，说多不多，人家不愿声张，你也不能定他们的罪，叫有个毛用。”
  这一瞬间，何信对老警察的淡漠十分反感。
  “你们不经常做长途车吧，”老警察浑然不觉，半眯着眼，“他们说的也对，公路上的确有公路的规矩，像这种事情，其实不应该这样解决，你们把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自然得不到支持。”
  “何解？”
  老警察又续了一支烟：“你们既然发现了，直接过去叫醒人家老公就行了，不用动手打人，那家伙就会知难而退，再者你其实一开始可以拿钱和那男人换床，只要二三十块，说不定就能同意，最后你要获得司机的支持，只要他愿意，这些人还是能卖个面子的。”
  胡斌一直没说话：“我怎么觉得司机其实跟他们是一伙的？”
  车厢里顿时冷场。
  “应该有可能，这样我们赶上去看看。”老警察直接扔掉半截烟。
  小警察似乎就等着这句，立刻踩油门。
  “去哪看？”小警察很兴奋。
  老警察沉吟片刻，看看手表：“他们去汝州，从东北过来的一般要吃个夜宵才继续走，不然不用开这么快，八成是在燕京东服务区就没有停。”
  “这是什么道理？有服务区不停吗？”
  “嘿嘿，这就是潜规则，在燕东停的话，车上人吃喝拉撒就解决了，怎么可能还能到汝州之前再停一次呢。而且一般就是四点发的车，他们应该在七点左右停过一次吃晚饭，到汝州之前再停一次就妥贴了。”
  老警察的话让何信很沮丧，合情合理，何信也猜出来，司机会在这上面挣笔钱。
  胡斌一拍腿，“怪不得从汝南上来，人家都在石庄无论如此停一次呢。我一直纳闷，这不是才两小小时停什么车啊？”
  小警察也笑了。
  老警察没笑：“警察就是吃这碗饭的，必须按照他们的思路想。”
  车子很快到了一个豁口，那里居然有一个大灯，却是临时拖出来的线。
  这不是服务区啊？
  就在何信狐疑的时候，老警察指指那灯：“我们下去。”
  才过去，就看到一个披着风衣的小女孩打电话。
  “大姨，过来一个警车，看样子是北路支队的车。”
  何信立刻震惊了，这小女孩居然能一眼看出警车得来历？
  果然不是正规的，而是一个大停车场，隔壁还堆着很多的垃圾，看起来是一个私人垃圾分拣中心。围墙上还挂着一排的旧轮胎，不过奇怪的是还有若干冒黑烟的烟囱，味道很刺鼻。
  停车场上居然停了十多辆车，一多半是东北大巴车。
  赫然能看到刚才那辆，车上一个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