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隆！”
  轰鸣爆响声之中，叶开和远古天神同时朝向两边退开，二人刚刚对撞的中间的地面位置，一个巨大的坑洞被炸开，坑洞之中，到处都是明显可见的森森白骨。
  那是这数万年来，被远古天神杀死的神族尸骸。
  “哦，实力可真是不错，难怪你有胆子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白发男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叶开，冷笑道。
  原本的白色肌肤和蓝色眸子都直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墨绿色的外貌，以及，黑红色的瞳孔。
  和其他黑神族一模一样，不如说，这才是远古天神，现在的真正模样。
  他伸出刚刚同叶开对撞的右手，指尖之上，两道微弱的蓝色火星缓缓消散，远古天神表情变了变，戏谑笑道。
  “这是炽天火灵灯的万年火灵？你从地煌的手里拿到的？”
  “也不错，刚好现在还给我。”
  “有本事的话，你就来拿好了。”叶开回答，红晶长剑和火焰长剑同时出现。
  “正巧，我也缺一具奇骨，来炼造一把好剑呢。”
  “大言不惭！”
  另一边，即便看到这些尸骸还有远古天神的模样，贺岩也依旧心存幻想，他站在叶开身后，声音颤抖着说道。
  “等一下，叶开，这，这还是不对啊。”
  “既然天神大人是这个音域结界的主人，那他也就是当时破坏了白虎宫和青龙宫结界大阵的修神者。”
  “他明明还是在帮助我们对付黑神族啊。”
  “还不明白么。”叶开在心中叹气，同时准备将贺岩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抹除。
  换做其他的神族，贺岩可能早就看穿了一切，但既然对方是远古天神，恐怕，贺岩的思考角度，也会都往好的方面思考吧。
  “那只是一个手段罢了。”
  “若是破坏神族建筑，占尽优势的黑神族也许并不会在意，但要是破坏的是黑神族的宫殿，不论是黑神族，还是你们这些神族，都必定会展开调查。”
  “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用里空间的音域结界，杀死无数来调查的强者，明白了么？”
  “换言之，他是在利用这场战争，不断吸引强大的修士，补充自己的血肉和灵气！”
  叶开说到这里的时候，远古天神已经整个人腾空飞起，他身体的表面，不断有一道道的音爆震击飞出，叶开立马展开法术屏障，同时点空飞起，向空中的远古天神迎击。
  虽然成为黑神族之后，性情非常容易变得暴躁，嗜血，但也有如同教导贺岩，贺天心一般的幻天上仙，虽然他第一批变成黑神族的神族，但最后仍旧是一心为神族着想。
  可惜的是，眼前的远古天神，明显是前者。
  作为这个仙魔宇宙之中，实力至高的强者，远古天神，注定是最容易成为传说的那一类人。
  但同时，却也是最容易堕落的存在。
  数万年来，对于飞升失败的执念，对于自己也变成了黑神族的无尽痛苦，让这名修为早早就到达了极境巅峰，曾经一心为神族着想的传说级别人物，也变成了一个为了永生不灭，为了再次飞升，而不择手段的...
  杀人魔！
  数万年来，为了使自己的身体力量永远保持在最佳状态，远古天神到底用这音域结界杀死了多少神族，黑神族为自己补充血肉，叶开已经无法知晓了。
  但他能够确定，那数字，绝对超乎一般神族的想象！
  “你们两个，好好看清楚了。”
  一边用剑气切开袭击向贺岩和贺天心的千里传音余波，叶开眼神冰冷道。
  “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个神族，这个你们敬仰的传说...”
  “和那个炼尸杀人的贺洪阴鬼，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叶开说完，贺岩和贺天心都是身子猛地一颤，他们缓缓扬起脑袋，看着站在大殿空中，那个面容狰狞而又扭曲的绿色肌肤男子，眼中，竟然是有两行热泪滑落。
  这眼泪，即是他们悲痛欲绝的证明，同样，也是他们认可了现状的证明。
  正是因为接受了那个传说的远古天神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杀人魔的事实，他们才会如此悲痛。
  “我们，我们该怎么做？神族之后到底要怎么办？”贺天心语气颤抖着，但这已经是她努力维持住淡定的结果了。
  要知道，现在神族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第二代地煌圣尊，还有无数的黑神族大军，同时，还有这位已经变成黑神族的远古天神！
  神族要如何在这场战争之中存活下来，贺天心，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就连天神大人，都变成了黑神族，那我们神族，以后...”
  “站起来，天心。”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说这话的，并不是叶开。
  而是贺岩。
  只见贺岩单膝跪在地上，远古天神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令他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以祭血银龙刀为支撑，撑着自己的身体，同时用天尊巨熊令抵抗着那些音波和威压，艰难地从地面上缓缓站起。
  “战争还没有结束，敌人还没有除净，我们是神族的希望啊，贺天心。”
  “可是，连天神大人都已经...那我们...以后...”贺天心两眼哭得通红，绝望，崩溃的心情早就将心绪填满。
  “告诉我，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你想做的事情！”
  贺岩从地面上站了起来，他一剑切开袭向贺天心周围的音爆飞弹，而贺天心愣了，随后，仰头说道。
  “...我想活下去。”
  “我不想被黑神族杀死，也不想被天神大人杀死。”
  “我不想死！”
  说完，贺天心已经从贺岩身后站起，银鳞天闪剑脱手飞出，螺旋飞剑不断打碎一枚枚音爆飞弹。
  脸上，是信仰被彻底击碎的表情，但同时也是...
  无与伦比的坚强表情！
  之前，叶开之所以帮助神族击退黑神族，一来是因为黑神族的行为确实是非常残忍，叶开有些看不惯，二来，是因为黑神族里的各种至尊宝器，可以帮助他飞升，三来，则就是因为叶宁一定会找上黑神族，同自己对立。
  但今天，叶开第一次有了看到这个种族的坚强之处，发自内心想要帮助这个种族的感觉。
  侧目看着这两个不同时代的神族天才相互扶持，相互坚持的样子，除了叶轻盈之外，第一次，叶开对于这些神族们，心中的感觉开始有些不同了。
  活下去，难以想象，在天赋，种族优势早就远远超过这个宇宙所有种族的神族里，却变成了一个如此难以实现的愿望。
  是啊，之所以努力对抗复苏的黑神族，即便比黑神族弱小太多太多，这些神族也从来没有过任何放弃的念头。
  因为想活下去，就这么简单。
  “哦，不愧是我的子嗣，还真是坚强呢。”
  看见贺岩和贺天心的样子，远古天神放声大笑，一道道音爆不断爆开。
  “可惜，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似乎不是所有你的同伴，都还是站在你那边呢。”
  他说到这里，贺岩和贺天心才注意到，自己身边，那本该站着的，小队里的第四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利尔，这是你的选择么...”
  叶开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抬眼，看向头顶上方，远古天神的身后的空间。
  在那里，一个穿着一如既往的破烂牛仔服的油腻中年男子，此时他平常的滑稽轻松表情也从脸上消失，好像一具没有感情的人偶。
  “叶开，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