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连漪回头就看到了边母，也有些吃惊。
  她明显有点慌，解释说：“我没事。”
  “不是，你怎么了？怎么在医院？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妈说，边秦知道你回来吗？”边母看连漪脸色，难免有点担心，扶住她的胳膊。
  连漪摇头，但她这会状态非常差，身体就还没好，她匆匆忙忙出院，还想去赶飞机回中城。
  “我回来办点事，现在要去机场，回来太仓促了，而且很快就走，所以就没告诉您。”连漪喘着气解释说，她说了很多话，这会都有点虚了，她站都不是很稳。
  边母看出来她状态不对，手背还有绷带，像是真的不舒服，边母赶紧说：“先不要管这些了，你状态不对，赶紧去医院看看，走，妈扶着你。”
  “妈……”
  “你不要说了，都什么时候了，身体要紧，有什么事也得先放下，先不管了，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的。”边母二话不说赶紧扶着连漪回医院。
  回到医院刚好那护士经过，看到了连漪，说：“都说你身体还没好不要出院了，还不听我们的，是不是又痛了？赶紧回房间躺着。”
  就这样，连漪又回到了病房里躺着。
  边母在旁边照顾，和护士聊了聊，边母这才知道连漪是肠胃炎，还没好，她就出院，这让边母担心死了，说：“连漪，你这么这么糊涂，自己身体也不要了？”
  “不是……”她想解释，可又怕边母担心。
  “好了，孩子，不要管其他的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边母语气温柔，像是一个长辈对她的关心，没有一点虚假的成分，是真担心她的身体。
  何况她这会的脸色看起来是真的很让人担心，白得跟纸一样。
  可是连漪还有紧急的事要做，她得赶紧回去，但边母说什么都不让她走，不同意就是不同意，甚至走开了一会儿，给边秦打电话，问他在哪里。
  边秦还能在哪里，这个点，他只能在公司，还能在哪。
  “你赶紧来医院，连漪身体不舒服，肠胃炎，在医院躺着，你不知道她脾气多犟，身体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工作的事，还要赶飞机，回去，我都快劝不住了，你快来。”边母故作着急的语气跟边秦说。
  边秦挑了下眉，没什么反应。
  “你没听到吗？”
  “我听到了。”边秦冷冷淡淡的。
  “那你怎么没什么反应？你不来医院看看你媳妇？”
  “直说不就行了，用得着铺垫这么多？”说出这话，边秦就是不相信她说什么连漪不舒服肠胃炎，而且她这个点不应该在中城么，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怎么不知道？
  边秦难免开始怀疑是不是边母的‘恶作剧’，故意把他骗去医院，也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他不是很想去，没心情，而且这会还在开会，还有一堆事。
  “你这小子，现在赶紧来医院，你要是不来，后果自负。”
  边母的威胁对边秦来说，就是挠痒痒，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不过他倒是答应去了，但没有立刻去，而是等会开完了，他又去处理了一些事，慢悠悠的，三个小时之后，他才去医院。
  而这个点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的事了。
  边母看他这么迟才来医院，见了面就教育他：“从你公司来这里需要三个小时车程？你干嘛去了？”
  “堵车，我这有什么办法？”边秦无所谓的态度，散漫得不行。
  边母都快被他气炸了，不过算了，现在还是连漪的事比较重要。
  边秦进了病房倒是看到了在病床上躺的连漪，看到连漪那刻，他挑了下眉，脸色深沉了起来，倒是有那么一点点意外，他还怀疑边母说的话来着，结果是真的。
  “你好好在这里陪陪连漪，我回家做点吃的给连漪，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能离开，必须在这陪你媳妇。”边母是三令五申，下了死命令了。
  边秦没回应，不过他倒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表情让人琢磨不清他在想什么。
  连漪这会太疼了，说不出来来，就躺着，加上没休息好，她这会感觉到困意，就慢慢闭上眼睛，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所以边秦来了她是能感觉到了，也听到了他跟边母之间的对话。
  但她很困很困，想睡觉，就没管那么多。
  等她醒过来，是两个小时候的事了，一睁开眼，就看到边秦坐在旁边拿了份杂志在看，他就连看杂志的姿势也是非常随意的，明明是在看杂志，却似有若无察觉到她醒了，于是说：“肠胃炎严重么？”
  这话是在问她的。
  连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还好吧。”
  “还好吧那你搞成这幅鬼样子？吓唬谁呢？”
  “……”连漪没说话，她安安静静的，也没看他，收回视线，看向了天花板。
  “我妈说你还惦记工作，怎么，这份工作这么重要？还真是敬业啊。”边秦这番话，肯定不是夸她的，连漪能听出来，就是嘲讽她的。
  她其实都习惯他这种语气了。
  她又舔了舔嘴唇，没解释。
  看她不说话，边秦心里也来了一团无名火，几乎每次都这样，“说话不会说了？不是挺有能耐么？”
  连漪这才看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他了，她生病，也不是她愿意的，她那边工作忙，所有人都在忙，她不能搞特殊，她也想赶上别人的进度，不想拖后腿。
  她有点疲惫，不想和他争吵，所以争吵，她尽量不惹怒他，而是选择情绪自己消化，排解。
  边秦就讨厌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就不能有点脾气，“说话。”
  他声音很低，表情也很凶，看得连漪这会有点害怕了，她很勉强，声音也很哑，明明是气虚的，但又努力装作淡定的模样，说：“我又没事，很快就能出院了。”
  “还很快就能出院？看看你现在这样，要不干脆把工作辞了，不累么？”边秦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了，他绷着腮帮子。
  “还好，我不累。我需要这份工作，我不能不做。”她说。
  “你能赚多少钱？你告诉我。”
  也许是边秦的质问太直接了，连漪咬了咬下嘴唇，说：“我不是你，边秦，我要是不努力一点，我爸欠你的钱，我没办法还。他是不会吐出来的，我也没办法让他把钱吐出来，我也不想我以后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我卖身给你们家，卖了多少钱？五千万。”
  “我嫁给你，没有图你什么，我也没想要什么，就是希望能够平静的活着，其他不敢想了。”
  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明明随时都有可能要哭，但她就是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她在边秦跟前已经没有尊严可言了，所以更不能掉眼泪，掉眼泪是有博取同情的成分在，她不想再被边秦这样看。
  她是有尊严的，她也是人。
  “所以，后悔了？”边秦反问。
  连漪想，后悔吗？后悔肯定是有一点的，要知道他这么恶劣，这么难缠，当初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家里的安排，但哪里有这么多如果。
  她也在尽可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但是边秦似乎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还能怎么办？
  “后悔了？”边秦看她不回答，再次追问。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连漪说。
  “那什么是有意义的？你这么乖，听你妈的话，就是有意义的？今天你要是嫁的人不是我，是一个上了年纪大肚便便的糟老头子，你也嫁？”
  边秦设想过这种可能，这要不是他，是一个油腻又老又丑，指不定还离过婚带小孩的老头子，因为有钱，她家让她嫁，她也嫁是么？
  连漪说：“没有假设。”
  边秦噗嗤就笑了，“那你不该庆幸，不该花心思来讨好我？也许你求求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她就是不求他，而且还瞒他那么多事。
  求他？
  连漪不说话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就不会学聪明点？就算是委曲求全，在我这里，不比别人那好？”边秦循循善诱，一步步勾引她上钩，就连眼神都在散发迷药，诱引她。
  连漪抿了抿唇，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不想。
  她怕自己守不住自己的心，把握不住尺度，她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强，也很脆弱，因为意识到自己对边秦很可能坚持不了多久，要是真有一天，她真被他一步步带着进入了深渊，他能出来，她不能。
  因为他们这场婚姻，很可能会离婚的。
  但是如果她不按照边秦说的这样做，那她还是会陷入进去。
  所以选择自愿，还是坚持抵抗，意义相差不大。
  这两者比较起来，后者是慢性死亡，怎么着都是死的，所以她还不如直接认输算了，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了，现在她过得，不就是充满煎熬么？
  “还是说，你是怕你心动？”边秦盯着她的眼睛看，一点都不给她留余地，要她看清楚眼前的局势。
  他们俩的事，不由她，由他。
  “算是吧。”连漪叹了口气，她眼睛彻底红了，眼角有了湿润，自言自语道，“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只是怕，边秦，喜欢你的女人这么多，我不太可能守得住。”
  如果是自愿沦陷的话，她也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不能太过沉溺，因为这一切都是暂时的，边秦不爱她，他心里没她，他对她，最多是那掌控欲在作祟而已。
  所以他不是爱她，只是想要控制她。
  也许还有其他的，但绝对不是感情。
  她很清醒，男人疼女人的时候，可以跟感情没关系，就身体而已。
  事实上，边秦也是这样的。
  他没有说喜欢她，一句都没有说，只是对她，更像是对自己的女人而已，因为她是他睡在枕边的女人，所以稍微对她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连漪还是跟中城那边公司请假了，她肠胃炎，在医院躺了两天，边秦陪了她两天，她出院就要回去上班了，就跟边秦说了这事，边秦这次没有拒绝，反而送她到机场，他这边也有工作，就送到机场。
  这换做以前，是不太可能有的。
  连漪要过安检之前，还被边秦拉住了手腕，他挑眉，还是很凶的表情，说：“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goodbyekiss。”
  “……”
  边秦催她：“快点。”
  “好。”
  于是连漪例行公事般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就说：“你回去吧，我也走了。”
  “恩。”
  边秦这才松手，让她走了。
  等看不到她人影了，边秦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什么狗屁goodbyekiss，他怎么说得出这种恶心的话来？
  他都觉得自己脑子摔坏了。
  自从她肠胃炎那次住院边秦陪了她两天，跟她把话挑开了，他说了，要她别挣扎了，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她在挣扎，也是无意义的。
  飞机上，连漪这才冷静下来感觉到了边秦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就医院那两天来说，确实是没有之前那么冷淡了，但她也来不及继续感受他为什么这么反常，她回到中城，就开始忙碌了。
  而边秦也没找她，一个电话也没有，一条微信消息也没有，他也不是主动找她的人，他也有事忙。
  而且因为机场那个吻，他也觉得是自己脑子抽了，一时想不开，跟她要了一个吻别。
  边秦也有心情出去喝酒了，还是周斯也约的朋友局，周斯也想要来海城这边做生意，就得跟边秦他们打好关系，周斯也说老早就想跟边秦见面聊聊了，喝个酒再聚聚。
  大概是边秦心情不错，也没拒绝，就跟周斯也碰了面。
  许堃倒是不在，但盛况还有徐梁也在。
  剩下的就是陪衬的，今天的主角还是边秦。
  周斯也跟边秦聊天，自然也就聊到了姜歧，因为周斯也听说姜歧闹事那个晚上，是边秦接她回去的。
  周斯也哪里听来的，边秦也不关心，他倒是承认了，也没否认，说：“她是连漪的朋友，不能见死不救。”
  这样就解释了边秦为什么会帮姜歧。
  周斯也点头，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没说完的以为也是让人遐想偏偏。
  以为什么？
  以为姜歧跟边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边秦皮笑肉不笑，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对了，听说周总好事将近了？”盛况忽然想起了什么，果断插话道。
  周斯也英俊的面庞难得不好意思笑笑，“还没有，不过我想也快了。”
  “哦，那恭喜啊。”盛况表情却有点复杂，笑容也是。
  边秦举起酒杯，“那到时候等着喝周总的酒了。”
  周斯也说：“一定一定。”
  后半夜，局散了之后，盛况蹭边秦的车，上了车之后，就暗搓搓的问边秦：“秦哥，你那天真去捞姜歧了？”
  “捞？”
  “不是说你送她去医院了？”
  “恩。”边秦弹了弹烟灰。
  “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了？”
  “……”边秦瞥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太闲了没事做？”
  “不是不是，就是怕你被周斯也记恨，听说，他可恨这个姜歧了，你帮了姜歧，连漪又是姜歧朋友，我就怕他睚眦必报。之前我听说，我也是听说的，姜家落败，跟姜家有关系的人，都被周斯也报复了。”
  “他不敢。”边秦喝了点酒，这会闭了闭眼，但没有多说什么，就含糊不清说了一句。
  盛况还想问来着，但看边秦不想说的样子，就没追问了。
  ……
  周斯也晚上也喝多了，身上酒味也重，烟味也重，他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捏着眉心，说了一个地址。
  那个地址是姜歧家的地址。
  司机还纳闷怎么不回酒店，到了目的地后，周斯也让司机等会，他很快下来。
  司机等了几个小时，这才等到周斯也出来，等周斯也上车，看到他脖子上的抓痕，还有身上一股似有若无的女人香水味，瞬间就精神了，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来私会情人来了。
  周斯也家里可是有一个女人的，那女人据说还是未来的周太太，司机跟在周斯也身边有一年了，没看到他跟外边的女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一直以为他跟别人的有钱男人不一样，结果都是一丘之貉。
  周斯也上了车，说：“有的事，不需要我特别交代吧？”
  “我懂的懂的，周总，今天您喝多了，直接回酒店休息了。”
  “恩，很好。”周斯也闭上眼睛假寐。
  ……
  就在周斯也离开那几个小时里，他去找了姜歧。
  姜歧对于他的到来，也不吃惊，似乎猜到了他会来，但是很恶心他的到来，也不欢迎他进房间，就想把门关上，但周斯也直接推开了，手劲大得不像话。
  “你小心把我门撞坏了，要赔钱的。”
  “陪多少？有你一晚贵？”
  “你是有病吧？还是骚动了？寂寞深夜需要陪？”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