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听同行说过一个委托，说的是一个独生子家庭，因为发生车祸，二十多岁的儿子不幸去世，夫妻两人从悲痛中走出，打算再生一个，但是妻子却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偏偏这对夫妻的思想非常保守，既不接受体外受精，也不接受领养一个孩子。”
  “同行刚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对夫妻依旧认为自己的孩子还在，并且和他们两人一起生活，但是没想到，这对夫妻在不断受创之后，竟然成功说服了自己，他们两人从来都没有孩子。”
  “当这对夫妻的亲朋好友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时候，连忙拿出夫妻一家三口的合照给这对扶起看，可是没想到这对夫妻竟然说照片上没有孩子。”
  “明明鞋架上还有孩子的鞋子，明明还为自己的孩子保留了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摆在这对夫妻面前，可是这两人仍然坚信自己没有孩子，从来没有过，纵使有决定性的证据，仍然无法改变这对夫妻的想法。”
  “因为担心两人的精神状态出问题，所以两人的亲戚带着这对夫妻去做了精神鉴定，得出的结论居然是除了坚信自己没有孩子这一点有问题之外，其余的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劝服没有效果，又加上两人的生活没有受到致命性影响，所以两人的亲戚逐渐放弃了，每当逢年过节聚会的时候，也会闭口不谈两人孩子的事情。”钱仓一将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我现在遇到的情况与这对夫妻差不多，只不过，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是因为伤痛，而是这部隐藏在新海高中的幕后黑手。与我自己刚才说的例子相比，最大的差别在于，人数由两人上升到了整个新海镇。”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钱仓一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发现是丁昊打来的。
  “林正受伤了！”
  钱仓一刚按下接听键，丁昊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现在在哪？”钱仓一急忙问道。
  在钱仓一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丁昊也说出了地址，“新海镇二人民医院。”
  “我马上就来！”钱仓一穿上外套，将录音笔等物品都带在了身上，在走出卧室的时候，他的目光瞥到了墨镜，犹豫了两秒之后，钱仓一将墨镜也带在了身上。
  驱车来到新海镇二人民医院，刚走进医院大门，钱仓一就看见了丁昊。
  “林正正在做手术，跟我来吧。”跟着丁昊，钱仓一来到了五楼手术室外，在这里，他看见了林正的母亲。
  此时林正的母亲正焦急的站在手术室外等待着手术结果。
  “你为什么这么快就知道林正受伤的事情？”钱仓一站在丁昊后面问。
  “我有自己的办法。”丁昊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找借口，显然他既不想欺骗钱仓一，但也不想告诉钱仓一。
  两个小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患者的情况已经稳定，不用担心，很快就能够恢复。”主刀医生面色很轻松，显然林正的伤并没有大碍。
  林正的母亲向医生道了谢。
  在主刀医生快要离开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转头对三人说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根据伤口的深度来判断，患者应该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就会死去，可是，好像患者的自我愈合能力非常强，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听到主刀医生的话，林正的母亲脸色非常差，“医生，我家林正……”
  见到林正母亲面露愁容，主刀医生笑了笑，面色有些尴尬，似乎认为刚才自己多嘴了，于是他补充一句，“放心吧，你的孩子已经没事了。”
  林正被送到了病房，麻醉剂的药效现在还没有消去，林正仍然迷迷糊糊。
  “我是林正的老师，我叫敖康成。”钱仓一简单介绍了自己。
  “阿姨你好，我是林正的同学，我听说林正受伤了，所以来看看，幸好他没事。”丁昊跟在钱仓一后面说道。
  林正的母亲应了一声，对两人的身份和目的都没有怀疑。
  “患者现在需要休息，不是家属的话，就明天再来看望吧。”护士将药瓶挂好后对两人说了一句。
  “嗯。”钱仓一看了丁昊一眼，“走吧。”
  两人走在路上，钱仓一率先开口了，“你……监听林正家的情况？”
  “是。”丁昊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有发现什么没有？”钱仓一继续问。
  “我也是上周才有这种想法，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林正家已经有窃听器这一点之外……”丁昊转头看着钱仓一。
  第052章 突破点
  “我不知道。”钱仓一面露疑色。
  “嗯……我还以为老师你知道什么，毕竟，真正对林正感兴趣的人，也只有我们两个而已。”丁昊双手插在口袋中。
  “距离期末考试只有不到两周的时间了，如果最后一次你林正依然超过了你，你也就失败了。”钱仓一提了丁昊最在意的事情。
  “敖老师，你不也失败了么？”丁昊将头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前方。
  “话说回来，你认为林正真的是依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吗？”因为考虑到林正后面更改了自己成绩突然上升的理由，所以钱仓一将用词改为了‘天赋和努力’。
  “不，这两样他都不具备，一定是作弊。”丁昊打了个哈欠，“不过，如果作弊的方法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那么用‘天赋和努力’的伪装也并无不妥。”
  “以成败论英雄吗？”钱仓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当然，难道老师你不是这样想的吗？”丁昊有些好奇。
  “以前是，不过在经历了某一件事后，我发现，也许以前我眼中的成败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钱仓一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你一点都不像一个老师。”丁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那我像什么？社会青年吗？”因为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被识破，所以钱仓一并没有太在意丁昊的话。
  “像……伪装者。”丁昊在说后面这个词的时候，语气不是很确定。
  “我听过这个词，不过不是很确定这是什么，能解释下吗？”钱仓一皱着眉头问道。
  “我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讲的内容是一个天才能够通过短时间的学习变换身份来完成各种任务。”丁昊又打了个哈欠。
  “现实中的演员都有剧本安排台词，可是作为地狱电影的演员，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固定的台词，只能依靠自己临场应变，再加上每部电影的剧情和时代都有可能不同，从某种角度来说，地狱电影演员的身份的确与丁昊说的伪装者很像。”钱仓一在心中想到。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我被丁昊认为是伪装者，岂不是说明我的伪装能力很差？”钱仓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缓解内心的不适。
  “丁昊，你也挺幽默的。”钱仓一笑了笑，“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也很累，明天再聊吧。”
  “好。”丁昊点头。
  ……
  第二天，钱仓一大清早就出发前往新海镇二人民医院，当然，在去往病房的路上，他没有忘记提一个果篮。
  进入病房的时候，林正的母亲仍然在睡觉，但林正已经醒了。
  “你来了。”林正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奇怪，既不像朋友间的打招呼，也不像仇人间的咬牙切齿，里面似乎混杂了许多情绪。
  “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钱仓一随手将果篮放在了柜子上。
  “你想问我是怎么受伤的吗？我也不知道。”林正的表情既有迷惑，也有害怕。
  “你不知道？”钱仓一重复了这个问题。
  “嗯，和上次莫名其妙被打一样，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好像在一瞬间发生了一样，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我受伤这个结果。”林正自嘲的笑了笑，结果扯到了伤口，于是脸上的笑容变得极其……滑稽。
  这时，林正的母亲醒了，“老师，你这么早就来了？”
  “应该的。”钱仓一发现对方脸上非常疲惫，甚至有明显的黑眼圈。
  “对了林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钱仓一走到林正身边，不过他没有马上开口，而是看了看一旁林正的母亲。
  林正也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这种眼神，林正的母亲见过许多，“我出去买点早餐，你们慢慢聊。”
  等林正母亲离开了之后，钱仓一终于开口了，“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林正张了张嘴，不过脸上犹豫的表情说明他又想到了什么，将刚才的话给咽了回去，“老师，你这是什么问题？”
  “在赌局开始的时候，我提前将手机给了你，是这样的吧？”钱仓一打开果篮，递了一个橘子给林正。
  林正接过橘子，不过并没有剥开，而是放在了一旁。
  “老师，我知道了，你是来和我算账的。”林正舔了舔嘴唇，“既然老师你提出来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你一开始给我手机的时候，我当老师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老师你给我手机的目的并不是因为你心地善良，而是因为你想监听我，你给我的手机中被安装了窃听器和定位系统。”
  “已经知道了吗……”钱仓一在心中说，“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如果推论成立，林正发现手机中的窃听器是迟早的事情，这么一想也不奇怪。”
  “就因为这件事，所以你在麻将比赛过后，对我说那种话？这不是一名学生该和老师说的话。”既然拥有老师这一身份，钱仓一当然不会放着不用。
  林正咬了咬牙，回想起了那段时光，他久久没有回答，直到发现自己的行为会引起钱仓一怀疑之后，他才拿起身旁的橘子剥了起来。
  “老师我……忘记了很多事情。”钱仓一没有步步紧逼，“甚至许多根本不可能忘记的事情，我也忘记了，按理来说，如果我记忆力特别差，那么根本不可能正常生活，可是除了某些特定的事情之外，其余的记忆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我想，林正你的记忆力这么强，说不定知道什么？”钱仓一自己也剥了一个橘子。
  “老师……我是记得一些你们忘记的事情，但是，即使我告诉了你，你也不会想起来的，我已经试过了。”林正终于开口了。
  “试过了？”发现了突破口之后，钱仓一继续提问。
  “嗯，其实，老师，如果你能够想起的话，就会知道你们忘记的事情非常奇怪。”林正将一瓣橘子放入口中。
  第053章 妥协
  “怎么说？”钱仓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知道老师还记得苏乐生老师吗？”林正继续吃着橘子。
  “他是谁？”钱仓一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苏乐生？我在昨天的信封中看见了这个人的名字，可是，我却没有任何印象。”钱仓一在心中想。
  “苏乐生老师是和敖康成老师你同时来新海高中应聘的老师，他应聘的职位是物理老师，除此之外，有学生看见你与他还有邱雨竹老师经常结伴同行。”林正不急不慢地说。
  “邱雨竹……昨天信中的留言有这个名字，一共三名演员吗？”钱仓一马上回想起了信中的内容，昨晚突然出现的那封信，此时正在他的身上。
  林正见到钱仓一正在回想，于是没等他回答就继续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说：“老师你看，你根本就没有任何印象，难道老师你的手机中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我看看。”钱仓一没有马上下结论，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查看起电话簿。
  一遍两遍三遍，为了保证自己没有遗漏，钱仓一仔细看了三遍电话簿，可是无论他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看见苏乐生三个字，也没有看见鹰眼。
  “通话记录呢？我没有删除通话记录的习惯，说不定会有。”钱仓一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于是他又查看起了通话记录，一直翻到几个月之前，结果仍然一样。
  “没有，手机中没有。”钱仓一摇了摇头，有些沮丧。
  “给我看看。”林正不相信钱仓一的话。
  见钱仓一不太愿意，林正又重复了一句，“老师，给我看看，要不我们两个一起看。”
  “好吧。”钱仓一将手机递了过去。
  林正刚翻了两页，就指着手机屏幕说道：“怎么没有，这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