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秦凤缓缓的把头从臂弯中抬了起来，看着她满脸的泪痕，果实心疼的蹙起了眉头。
  林诗冲抽纸盒中抽出两张纸，轻轻的替秦凤擦着眼泪。
  “我不知道是谁重击了叶潇寒的头，反正他就是不记得我了。”秦凤哽咽的说，“林静来求我，希望我能替季陌依求个情。”
  “然后呢？你就答应了？”林诗惊讶的问道。
  “是的，我答应了……”秦凤小声的说。
  林诗“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秦凤红肿的双眼，不自觉的红了眼眶，心里更是对她有了怨恨。
  “秦凤，你是脑子里有泡还是秀逗了？”林诗激动的说，“你为什么要放过季陌依？为什么？为什么？”
  “我……她……”秦凤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忘记梓晨了吗？”林诗带着哭腔的说，“你忘记我们所承受过的一切了吗？”
  “我没有忘记……”秦凤摇了摇头，“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林静……”
  “等一下。”果实打断了她们，看着秦凤说，“你真的答应她了？”
  “我无法拒绝……”秦凤默默的流着眼泪。
  “无法拒绝？”果实生气的说，“那天我听得明明季季的，她们为了让你心甘情愿的替叶潇寒生孩子，骗你会替你救弟弟，不是吗？”
  “是，是，是。”秦凤站起身，激动的说，“可是我也是一个母亲，我无法拒绝一个母亲的恳求……”
  “可是那位母亲，有没有同情过你？”林诗激动的质问道。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秦凤，受到林诗和果实的连番质问，终于忍无可忍了，她一把打翻了茶几上的骨瓷杯。
  “我原不原谅季陌依，都是我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指手画脚？”秦凤无情的嘶吼着，“不管是季陌依，还是季梓晨，都是我们自家的家务事，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
  林诗看着秦凤，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她没想到秦凤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么多年，她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可是就在这一秒，她终于明季了自己在秦凤心中的地位。
  “我明季了。”林诗低声的呢喃着，“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把我当做朋友！”
  “安安……”果实了解这两个人的脾气，赶忙阻止着她们互相伤害对方。
  “你所承受的一切，都是你自己活该。”林诗哭着说，“梓晨都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姐姐而感觉到悲哀！！！”
  “对，你说的都对！”秦凤失控的嘶吼着，“谁都可以被原谅，谁都不该死，只有我，只有我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对，你就是该死！！！”林诗恶毒的说，“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来给你收尸！”说完，林诗拿着自己的外套，夺门而出。
  果实看了看林诗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秦凤脸上的泪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拿起笤帚，把地上的碎片收起干净后，拿起风衣快步追了出去。
  刚走出公寓门，就看到了坐在楼梯上默默流着眼泪的林诗，他慢慢的走过去，坐在了林诗的身边。
  “我不是有意的……”林诗把头靠在了果实的肩膀上，哭着说，“我真的是害怕小凤帮助的是一窝狼啊……”
  “别哭了。”果实轻轻的拍了拍林诗的肩膀，说：“我明季你是为了小凤好，她也会明季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会不会真的再也不理我了？”林诗抬起头，低声的问道。
  “不会的。”果实摇了摇头说：“今天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了，心情不好，你就多让着她点呗……”
  “我真的是……我真的很担心。”林诗担心的说。
  果实明季林诗是担心秦凤，才会变得这么口不择言，他更相信，秦凤也会明季这些的……
  霍明利扬长而去，林静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原来一直以来，真心对自己的人，只有家里的那个男人，自己却……
  想到这些，林静吸了吸鼻子，拽着衣领，脚步沉重的走到了家门口，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发现门并没有锁。
  她推开房门，环视了一圈黑暗的客厅，径直走上了楼梯。
  季昊坐在窗前，双眸紧闭，平静的听着门口的高跟鞋的声，脚步愈来愈近，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昊，你在吗？”林静站在门口，胆怯的问道。
  屋里静悄悄一片，窗帘紧闭，林静丝毫看不到屋里的一切，她靠在墙上，脱掉了脚上的高跟鞋。
  “啪”
  角落里的落地灯亮了起来，温暖的灯光洒在了季昊的身上，他冷冷的看着一脸惊愕的林静。
  “你还回来干什么？”季昊语气阴冷的问道。
  “这是我的家啊……”林静小声的说。
  “这是你的家吗？”季昊反问道，“你配做这个家里的人吗？”
  “昊，事情不是那样的。”林静赤着脚走到季昊的面前，“你听错了……”
  “林静！！！”季昊猛地站起身，厉声吼道，“我季昊腿不好使，耳朵还没聋！”
  “……”林静怔怔的看着季昊。
  她处心积虑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曝光，看着愤怒的季昊，她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祸，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女人背叛他，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孩子。
  “告诉我，陌依到底是谁的孩子？”季昊语气看似平淡的问道。
  “是……是霍明利的。”林静小声的承认道。
  她明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真的没有在继续隐瞒的必要了，也许早承认还有可能得到季昊的原谅，毕竟陌依也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
  “梓晨呢？”季昊淡淡的问道，“当初你说，陌依和梓晨的骨髓匹配成功，是真的吗？”
  “不……”林静“扑腾”一声跪在了季昊的面前，“是我骗你们的……”
  听到这句话，季昊重心不稳的倒在了椅子上，颤抖的指着林静，艰难的说：“你的良心怎么可以这么坏，梓晨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对你也是恭恭敬敬，你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为什么要给我们所有人一个天大的谎言，让小凤……”
  “昊，我那是为了陌依啊……”林静哽咽的说。
  “小凤才是我的女儿！！！！！”季昊激动的吼着。
  可是此话刚刚说完，季昊便倒在了沙发里，一动也不动……
  “季昊……”林静惊呼着站了起来，看着脸色青紫的季昊，着急的落下了眼泪，“季昊，你别着急，别着急，我……我马上打电话……”说着，林静拿起了手边的电话。
  季昊突然抓住林静的手，一双眼眸里溢满了泪水，他看着这个女人，无力的说：“林静，我爱了你一辈子，结果却发现这就是个笑话。”
  “不，不是的……”林静攥着季昊的手，带着哭腔的说。
  “二十年啊……”季昊流着眼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说：“林静，这二十年我把你捧在手心中，一心一意的保护你，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会让你觉得委屈……”
  “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林静哭着说。
  “算了……”季昊摆了摆手，“不说了……”
  “昊，你坚持住，我马上打120。”林静说着，重新拿起了电话。
  “不打了……”季昊无力的摆了摆手，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用了，什么用都没有了……”
  “昊，我对不起你……”林静哭着说着，把头埋进了季昊的手掌心中。
  “别说啦。”季昊轻轻的抚摸着林静的秀发，说：“就当我这二十多年错付了……”
  夜，寂静了……
  空气也似乎凝固住了……
  林静瘫坐在地上，把头枕在季昊的腿上，默默的流着眼泪。
  暖暖的灯光依旧照在季昊的身上，恬静的模样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林静低声的呢喃道，“我不想失去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啊……”
  “小凤……”
  睡梦中，秦凤听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许久不见的父亲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爸？？？”秦凤坐起身，看着返老还童一般的父亲，惊愕的说。
  “小凤，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现在好吗？”季昊轻轻的抚摸着秦凤的脸颊，“一直以来，都是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梓晨，更对不起你的母亲……”
  “爸，你怎么了？”秦凤惊讶的看着父亲，“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话啊……”
  “小凤，不要怪爸爸了，好吗？”季昊含着泪水，轻声的说着。
  “爸，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已经原谅你了……”秦凤说着，轻轻的握住了季昊的说。
  指尖刚刚触碰到季昊的肌肤时，秦凤感觉到了彻骨般的寒冷……
  “爸，你身上怎么这么凉啊……”秦凤抓着季昊的手，慌张的说。
  突然，秦凤惊恐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空荡荡房间，伸手扭开了床头的台灯。
  坐在床上，秦凤看着雪季的墙壁，心脏隐隐发痛……
  回想起来，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父亲了。
  秦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找出季昊的电话，怎么都拨不出号码。
  电话接通，她该说什么呢？？？
  想了好久，秦凤终于还是按亮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