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秋华的心思别人不知道，暖暖注意到自己奶奶那奇怪的脸，问道：“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去洗手间？我看你憋得难受。”
  她真的是无意问出这句话的，可为什么爷爷的脸红了？
  她还没来得及发问，凤秋华就摸着她的头呵呵笑道：“暖暖啊，你真聪明。”
  暖暖抽着嘴角，她怎么不觉得这是一句夸奖的话呢？
  霍苍海送暖暖去医院时，脸色还是不怎么自然。
  他坐在车子的后座，看着玩着自己小辫子的孙女问道：“暖暖，你觉得你爸爸是个会关心人的人吗？”
  暖暖不明白霍苍海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注意到他严肃的脸时还是认真想了回答：“是啊，爸爸很关心我的，之前我还不知道他是我爸爸的时候，他就陪着我去玩，给我讲故事，还买好吃的给我吃……”
  提起霍司辰，暖暖就开启了喋喋不休模式。
  霍苍海听着自己孙女的话，只觉得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霍司辰。
  不，是不一样的儿子。
  或许，真的是自己的错？
  他这样想着，眼眸中就流露出难过。
  “暖暖，你说，爸爸讨厌爷爷吗？”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问出这句话。
  “不呀，”暖暖下意识摇头，想要说原因的时候却又发现没什么理由可说，索性肯定说道，“反正我就是觉得爸爸是不讨厌爷爷的，要是爸爸讨厌爷爷，那为什么和爷爷住在一起？”
  这个反问让霍苍海有些发愣。
  有些疑惑，如拨开迷雾见月明。
  到了医院，霍苍海将暖暖送到古洛处，自己坐在检查室外的长椅上思考着自己和霍司辰的关系。
  似乎也是可以改善的吧？
  他这样想。
  “霍苍海？”
  忽然有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h城会直接喊他名字的人没有几个，而且这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
  霍苍海疑惑抬起头，就见着满面愁容的沈洛。
  见着他，霍苍海显然是惊讶地：“你怎么在这儿？”
  沈洛不客气的在他身边坐下，悠长地叹出一口气：“还不是洪峰那个败家的，把我养老的地方都押给了赌钱的地方，我被他气得身子不大好，也就过来检查检查。”
  “世事难料。”
  霍苍海看着昔日自己尊敬的人，不禁感慨万千。
  走廊里坐着的两位老人脸上都带着感慨，霍苍海首先长叹一声：：“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够控制地了，属于我们的时代，终归是过去了。”
  他说这话时，眉目眯起来，似乎在怀念着过去，又似乎在想象着未来。
  沈洛呵呵笑起来：“是啊，我现在也看开很多，从前都是我们太执着。”
  他想当初如果他们不是硬要撮合霍司辰和沈心怡，沈心怡现在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
  他这么说，霍苍海自然而然想到沈心怡，也就问道：“心怡最近怎么样了？”
  现在提起，沈洛只觉得自己的心平静了很多，想了下回答道：“上个月我去看她，她还好，不过精神还是那样，也不记得什么人。”
  沈洛没有告诉霍苍海，沈心怡到现在还是只记得霍司辰。
  那些陈年旧事，他不想再翻出来做文章。
  “说不定恢复一阵子也就好了。”
  霍苍海安慰着他，却好像也是安慰自己。
  两人沉默很久，霍苍海说道：“其实心怡的事情也有我的错，要是我当时劝着点，哪里会让她一个女孩子受这么多的苦。”
  “苍海，你可别这么说，或许这就是命吧。”
  沈洛低着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目间染上恼怒：“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靳梵身边有个叫做徐进的，我现在想想，觉得他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徐进？”
  霍苍海重复他的名字，一时间有些就不明白沈洛提到他名字的原因。
  “是个助理？”
  “对，”沈洛点头，“不过我觉得他是个不简单的助理，而且我听人说，徐进在靳梵那儿地位还是挺高的，说不定心怡的事情他也有插手，”说着，他又显得有些无奈，“怪我能力不够，否则一定会让算计过心怡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霍苍海看着沈洛，才觉得他们真的是老了。
  沈洛和他有着十几岁的差距，他的头发大部分已经变白，在寻不出一点昔日的意气风发。
  人都说，岁月催人老，现在他是真切体会到了。
  “很多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再计较也没结果。”
  霍苍海脸上也带着无奈。
  这两天，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很多的无奈。
  如果可以重来，或许他会好好对待凌容，也会让霍司辰去完成自己的梦想。只不过，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属于商场的。
  “也是啊。”
  沈洛呼出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爬上些许释然，忽然想到什么，转头严肃地说道，“我来之前见到杜康景和徐进在一起。”
  “他们俩？”
  霍苍海是惊讶的。
  既然沈洛特意提起徐进，说他不是个简单的人，那么他对杜康景的目的肯定也不简单。
  只是，杜康景这个人，警惕心怎么会那么低？
  “对，他们俩好像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沈洛若有所思，抬头对着霍苍海说道：“苍海，你还是力杜康景远些，免得惹祸上身啊。”
  霍苍海眉头皱起：“有这么严重？”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沈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将自己心中对他的看法说了出来：“你什么时候对别人这么放心了？”
  沈洛觉得这不是他认识的霍苍海。
  年轻时候的霍苍海很难去相信别人，可以说，对着所有都保持着一分警戒，他的世界里似乎没有朋友这两个字，他注重的只有利益。后来到了老年，他的心性才改变一些。不过本性还是停留在那儿。
  难道他离开这段时间，霍苍海改性子了？
  霍苍海被沈洛问的也是一愣，不自然地反问了一句：“是吗？”
  同时他也在心里仔细想了想，好像的确是这样。
  两人都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说起家中的事情。听到霍苍海多了个儿子，他诧异地瞪大眼睛，随即想到他们这些人多出一个儿子也是正常的事情，说道：“多个儿子也好。”
  他要是多个儿子，或许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境地。
  看着霍苍海他倒是有些羡慕了。
  虽然霍司辰算不上孝顺的儿子，但至少让霍苍海衣食无忧。
  想起自己，他又叹了一口气，一瞬没了说下去的心思。
  他站起身，对着霍苍海笑了笑：“我先走了。”
  “嗯。”霍苍海站起身，看着沈洛缓慢地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正打算坐下，已经进了电梯的沈洛忽然探出身子，严肃地说道：“苍海，那个徐进你要多注意，不要忘了，那时的事情，是因你们霍家而起。”
  他的话让霍苍海身子抖动一下，略微苍老的眼眸里闪烁着震惊。
  难道现在的一切是靳家的报复？
  他正想着，检查室的门就被拉开，古洛抱着暖暖走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暖暖回去要注意身体，不能够做剧烈的运动，情绪也不可以有大的起伏。”
  “好，谢谢古洛叔叔。”
  暖暖扬起笑容，在古洛脸上吧唧一下，甜甜地说着话。
  古洛被她这模样弄得大笑：“暖暖乖乖的，叔叔等着你康复。”
  霍苍海走过来将暖暖接过去，脸上带着犹豫，似乎是有着什么话要说。
  “老爷子想问什么？”
  古洛一看就明白霍苍海的意思。
  霍苍海原本是想要问关于霍司辰对自己的态度的，转而又想起这是家事，外扬出去不好听，也就笑笑敷衍：“没什么，就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我有些担心，你和司辰泽林他们都注意点。”
  古洛眸光微闪，掠过一抹疑惑，但仍旧答应下来：“我会注意的，麻烦老爷子上心。”
  霍苍海点了下头，抱着暖暖走出医院。
  因为怀揣着很多事，霍苍海一路上都是神游的，暖暖拉着他的手，奇怪地问道：“爷爷，你在想什么？”
  霍苍海摸摸她的头：“没什么。”
  回到别墅的时候，向晚和凤秋华都不在，阳阳躺在婴儿房里，被佣人逗得挥着小手。
  见着暖暖和霍苍海，他就挥着小手，笑嘻嘻地喊着：“妈，妈妈……”
  到现在，他只会发出这一个字。
  霍苍海握住他的小手，问旁边的佣人：“夫人呢？”
  “和少夫人去医院了。”
  霍苍海了然点头，估计她们是去看杜泽林的女朋友。不过不巧的是，他和暖暖没有遇见她们。
  这也是好事，毕竟暖暖的身体容不得大的情绪波动。要是她见到简简，肯定控制不住自己。
  他送开握着阳阳的小手，抱起暖暖，亲昵的用着下巴蹭着她的脸颊：“暖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会哒。”
  暖暖笑起来，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牙齿。
  第一医院内，向晚和凤秋华坐在简简床边，和她说着话，让他们庆幸的是，她终于能够咽下些东西。
  “简简，我跟你说啊，要多吃些，病才能好的快些。”
  凤秋华捧着自己煮的粥，笑得眉目弯弯。
  向晚扫了一圈，没见着杜泽林不禁觉得奇怪。
  “杜少呢？没在这儿陪你？”
  因为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简简的嗓音有些沙哑，不过已经不同于之前的有气无力。
  “他说有事情要忙。”
  话音刚落，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简简有些奇怪，杜泽林为了防止别人打扰她，早就将她的手机给设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