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尖锐的声响彻在病房里，林正庭刚刚苏醒没多久，听到这哭喊脑子疼得不得了，他的脸色煞白，病态十分，看着没有任何生气，唯有一双眉蹙着，叫人看出他现在的烦躁。
  林正庭深呼吸一口气，这一动作做出来后，连带着嗓子和肺部都传来一串呼呼声，病入膏肓的模样，让林余笙脚步一顿。
  “够了！我还没死呢！你们哭什么哭！”
  男人像是撑着极大的力气才道出这句话，原本应该是吼着的，但由于他没什么精气神，所以这话听着软绵绵的，没什么威慑力。
  “正庭，我这是担心你啊！我之前就让你按时吃补药，你偏不听，让你不要太操心公司的事，你也不听，现在好了……”
  黄初然坐在床边，说话时握住男人的手，语重心长的模样。
  只不过，林正庭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这些话，他的视线微微转移，精准地停顿在旁边林余笙的身上。
  看见自己女儿熟悉的面庞时，林正庭混沌的眸色宛若恢复了一丝清明，最后挣开了黄初然的手，对着林余笙颤颤巍巍伸过去。
  “余笙……”
  林余笙见状，登时快步而上，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面色哀愁，低声道：“爸爸。”
  男人的发间布了许多白发，面容憔悴，与林余笙相握着的手不断地发颤，视线是模糊的，他不断地眨眼，最后才依稀间看清她的面部轮廓。
  这一刻，林正庭的神色转变，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轻声开口：“余笙长大了，和语柔一模一样。”
  苏语柔，也就是林余笙的母亲。
  林余笙没想到林正庭会忽然之间提到自己的妈妈，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妈妈出事之后，林正庭不让家里任何人说苏语柔的事情。
  但此刻却……
  林余笙没回应，林正庭就继续：“余笙，你是怨我的，对吧？”
  话语一出，林余笙依旧没答。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当年妈妈出事后不过一年的时间，黄初然和林弯弯便登门入室。
  黄初然带着林弯弯，起先两年她们母女两在林家还极为收敛，但是后边黄初然以女主人身份自居，许多的事情超越了她一个继母的本分，让林余笙的确心中怨恨。
  尤其，黄初然在家和林余笙针锋相对，可又偏偏维护了一层窗户纸，林余笙少女时期性格便倔强，这些小摩擦她根本不会往外说。
  林弯弯之前的性格柔软温和，林余笙秉持着上一辈的恩怨不迁怒下一辈的想法，所以待林弯弯极好，直到六年前的那一场陷害……
  “你一定是怨我的。”林正庭肯定道。
  他的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是不是忆起了从前：“我这些年总是做梦，梦里语柔掐着我的脖子，她指责我没有照顾好你。她还说……”
  两人说话的空当，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黄初然神色紧张，瞪大了眼睛盯着林正庭的嘴，似是生怕他会说些什么。
  但到底，剩下的话林正庭没说，叹息一声：“她一定也怨我。”
  林余笙听到这些话，内心平静，可能是自小便少了家里的温暖，导致她在感情这一方面，便显得有些冷漠：“都说两个人是因为互相喜欢才会在一起。”
  “妈妈不在了，”林余笙的声音近乎冰冷，“这喜欢没有了也正常。你可以寻找下一个。”
  只不过，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啊，这喜欢，未免太廉价了。
  其实很多时候，林余笙都认为，林正庭对苏语柔是没有感情的，这么一想，心里倒也安慰许多。
  爱不爱的，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余笙，其实语柔她是……”
  林正庭面色悲恸，也或许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想说当年的事，但旁边的黄初然见状，敏锐万分，登时便高声打断道：“正庭！你刚刚做完手术，现在应该好好休息，还是不要说这么多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