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倒是出乎了沈若初的意料，沈若初调回目光在沈怡身上。
  如果不是她深知沈怡的为人，还真要被沈怡此刻的表现给骗了。沈怡惯会演戏，这一番做派又何尝不是她最拿手的。
  想到这里，沈若初唇角轻扯，如果不是她现在实在没心情跟这个女人演下去，倒真是想为她鼓掌喝彩。
  “不用了，你也累了，先回去等消息吧。”沈若初说完这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一众手下也跟着撤离。
  沈怡怔怔地看着众人离开，她眼里滑过一丝不解。
  刚才沈若初的表现实在令她感到惊讶，她记忆中，沈若初实在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的那一番哭泣，让沈若初相信了？
  还是说，这只是沈若初的计谋，表面上装作相信她，其实暗地里派人盯着她？
  沈怡心有余悸四下看了看，她宁愿相信是后者，因为沈若初那么精明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
  沈怡在原地站了半响，然后才抬起手慢慢整理了下自己的衣着和头发，接着转身朝回家的路走去。
  她耷拉着头走得极慢，看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她被乱发遮掩住的目光却十分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此刻路灯投射在她身上，她身前的地面上，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她特意注意了一会，无论她走得快或是慢，地面上始终只有她这一道看似孤独的身影。
  看来是没人跟踪她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沈怡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可不希望一路走回家，后面还要跟个长长的尾巴。
  心情一旦放松，沈怡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起来。
  只是，她高兴得太早了。
  她的前方，一辆人力车蓦地停下来，随即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朝她走来。
  沈怡惊住不动，逆着光，她只看清来人身形纤细，应该是个女子。
  “沈怡！”突然，对方急急喊了她一句。
  沈怡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这个人正是范蔷！
  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沈怡惊魂未定，她下意识又四下张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事情都做完了你怎么没回家？你知不知道刚才沈若初的副官……”
  “住嘴！”沈怡担心范蔷说太多漏了嘴，赶紧厉喝一声。
  范蔷话没有说完就被沈怡喝止，心下有些不满，待要发怒，就看到沈怡一劲儿地朝自己使眼色。
  “范大小姐，这都天黑了，你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到处乱跑吧？你可知道，厉家的小少爷都走丢了，现在满大街都是找他的人……”话说到这里，沈怡没有继续往下说太多。
  范蔷虽然愚笨，但还不至于在她说得这么露白之下，还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沈怡话里的意思，范蔷自然是听懂了。
  她一直都在找沈怡，刚才一见到人激动之下也没想太多，此刻细想沈怡的话，才惊觉自己差点可能酿下大错。
  且不说她从范家出来，身后是不是跟了叶然的尾巴，单就现在大街上，如果到处都藏有沈若初的人，那她和沈怡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一下，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范蔷下意识就要掉头去看四周的动静，却被沈怡喝止。
  “不要扭头，骂我，快。”沈怡压低声音急道。
  骂她？
  范蔷愣了一下，而后突然明白过来。
  她跟沈怡的关系一向不和睦，众人周知，此刻她若是细声细气地跟沈怡说话，那才有鬼了。
  范蔷勾了勾唇角，夸人她不屑，骂人她倒是很擅长，尤其是骂沈怡，她更是乐意得很。
  “沈姨娘，这大晚上的你不归家在大街上晃荡，也不太好吧？”范蔷双手抱胸，冷笑道。
  沈怡目光里透出一丝满意，解释道：“厉家的少爷跟我走丢了，我一直在找他，所以才会这么晚……”
  “这厉家少爷走丢难道跟你真的有关系？刚才叶副官到我们家说要抓你，我和阿妈还不敢相信，这不，阿妈就让我出来找你，没想到你真的做了那样的事！”范蔷大声质问道。
  沈怡连忙摆手，急忙道：“没有，你误会了，我和厉家的丫鬟云心一起带衍儿出来玩。后来我跟他们走丢了，我在找他们的时候就听人说小少爷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如果不去厉家找那个少爷，又怎么会给我们家惹上这样的事，沈姨娘，你大概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吧，等阿爸回来我说给他听，看看他会怎么收拾你，哼。”范蔷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沈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末了也摇摇头跟了上去。
  厉家。
  沈若初找不到儿子，也只能回家来。
  看着空荡荡的偌大一个家，沈若初只觉得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难受。
  儿子在的时候，屋子里到处都是他的欢声笑语，现在儿子不在家，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异常。
  衍儿，你到底在哪里！
  沈若初双眼不禁泛红，她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寂寥的黑夜，一颗心好似浸泡在冰窟里。
  “都尉。”叶然从外面走进来。
  沈若初回过神，转身看向她问：“怎么样？”
  “您猜测的没错，沈怡跟范嫱之间果然有猫腻……”叶然于是将范蔷找到叶然之后发生的那一幕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她们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争锋相对？”沈若初蹙起眉头问。
  叶然点点头，“我感觉她们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虽然范小姐对沈怡说话丝毫不客气，但俩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对劲儿。”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沈若初深思道。
  她突然想起了前不久发生的一件事，范蔷要找司鸢的麻烦，结果被肖扶苏赶走，还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四公子，被指婚给了一个老头子做续弦。
  如果是这样，那范蔷恨厉家的人也是可能的。
  沈若初越想越觉得可能，范蔷知道沈怡一向跟自己不对付，所以才会跟沈怡狼狈为奸，借机靠近她和衍儿。
  想到这，沈若初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