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颜有些担忧，霍寒霆神色如常，捏了捏她的手之后起身跟在父亲和爷爷后面进书房。
  大厅里只剩下了周茹和顾晚颜。
  “你常穿的那几个牌子新季新款的衣服，我让人送到你房间去了，有空回去试试，这阵子宴会多，正好带着你认认人。”
  原以为要挨骂，没想到周茹压根就没提起魏芸的事，顾晚颜一怔，随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楼上书房雅静，霍老爷子坐下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这是已经决定好了要掺和一脚？”
  他看向自己出类拔萃的孙子，男人身姿如烈松，昂霄耸壑。
  霍寒霆目光幽沉，在下首边坐下，冷静道：“魏谢两家的争斗由来已久，近几年愈发激烈，等双方决出胜负，政局又会重新洗牌，霍家很难不受影响。”
  霍氏有相当一部分项目与政府挂钩，关系网盘根错节，往常他们与这种斗争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保持中立，但眼下随着两方派系互争雄长，想要完全置身事外已经不可能。
  “之前老纪来跟我谈过，想从我这里试探出一点风向。”霍绍元捻着指关节，眸中罕见地挂上了一丝忧心，“但眼下局势并不明朗，霍家贸然站队究竟是对还是错？”
  霍盛英这会儿也彻底听明白了，在不知不觉间，霍家竟然又一次走到了选择的岔路口。
  “谢家传承年代久远，行事光明磊落，谢老爷子教导出的几个儿子也是怀瑾握瑜，如果真要选择一个支持，也许的确是谢家更可靠一点。”
  “但这种斗争又不是非黑即白，魏高杰手段毒辣，城府颇深，谢凌青太固守成规也不是一件好事。”
  霍盛英也有些为难，他向来决策力不是很强，考虑了一会儿后道：“魏高杰今天过来道歉，也没有要翻脸的意思，也许我们仍可以再观望一段时间。”
  “观望不了了。”
  霍寒霆出声，两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男人眼眸寒冷，“江霖是从塘海那边引渡回国。”
  塘海是距离帝都最近的海域，其中的重要码头由江家把守，而江家与魏家显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明知道霍寒霆与江霖之间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却依然如此行事，这不是想跟霍家撕破脸是什么？
  霍老爷子有了决断：“好久没约老谢头下棋了，改日我跟他谈一谈。”
  霍家未来航行的方向便在这么一间书房中敲定。可以料想，这场无声的争斗随着资本的介入，必定要掀起大波澜。
  顾晚颜对此仍然一无所知，她换上一套裸色的连衣裙，踩着粗跟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衬得她聘婷秀雅。
  “妈，走吧。”
  周茹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挎着包扶了扶头上的宽檐淑女帽，带着顾晚颜一同驱车前往周家。
  周茹的娘家是帝都有名的珠宝大亨，德辉珠宝的大名誉满天下。
  今天正好周夫人做东请了一些贵妇以及小姐过来喝下午茶，知道女儿会回来过年，便也给她打了电话。
  周茹下车时，佣人赶忙过来迎接：“大小姐。”
  “我妈呢？”
  “老夫人在顶楼花园。”
  周茹颔首，扶了身后顾晚颜一把，带着她往主楼旁的二层小别墅里去。
  周家是典型的欧式洋房，随处可见绿化，二层的独栋别墅也半面墙爬满了蔷薇，阳光落在顶楼的半弧形透明玻璃花房时有种春天的错觉。
  花房里摆着数张圆桌，上面铺着精致的白色蕾丝桌布，英氏三层点心盘被佣人摆放在上面，红茶与咖啡的香气弥漫在花丛中，上方天高海阔，日光正好，令人心旷神怡。
  花房中很安静，已经到的贵妇和千金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佣人走路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周老夫人看见女儿来了，露出一抹笑容，招手：“阿茹，过来。”
  “妈。”
  再如何精明能干，在母亲这里仍然还是个孩子，周茹也放松下来，露出一个浅笑：“妈。”
  她带着顾晚颜过来：“这是晚晚，寒霆妻子。”
  顾晚颜提着包向周老夫人行礼：“见过外婆，许久没有拜访过您，请您见谅。”
  “好，先坐。”
  周老夫人长得跟周茹很像，按照年龄估算怎么也应该有7、80岁了，但明显保养得很好，脸上皱纹不多，肌肤红润，一身优雅的淑女裙，显然是个时髦的老太太。
  她淡淡地笑着，面容和蔼招呼顾晚颜坐下。
  但顾晚颜却并没有感觉到多少欢迎。
  也是，一个给自己女儿五年气受的儿媳妇，她要是有这种孙媳妇，她也心疼自己女儿。
  将心比心，顾晚颜原本都已经做好了冷场的准备，但没想到周老夫人教养极高，更不会让前来的客人丢脸。
  一旁的周茹似乎也察觉到了母亲多少有些不满，微笑地看向顾晚颜：“晚晚，我妈最爱喝红茶，正好你是泡茶的行家，不如今天给我们试试手艺？”
  婆婆都给机会了，顾晚颜当然要把握住，她起身笑道：“我泡茶的功夫当然比不上外婆家里的茶师，还请您别嫌弃。”
  周老夫人笑道：“那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顾晚颜跟着佣人下去，她身形纤长优雅，穿行过花草时，恍若置身于梦境当中，翩若惊鸿，落在了一人的眼里。
  “如璧……”
  周老夫人看见另一道门口出现了一位老太太，正举起手示意她过来时，却见这位好友直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像是失了神一般。
  纪菩月疑心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细看之后却发现那花丛中哪里还有人影。
  果然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绿茶用泡，这红茶就得靠煮。印度阿萨姆地区的红茶，用沸水煮，顾晚颜对这方面不是很有研究，备了两壶茶，废了一壶才找到了些许手感。
  红茶要用瓷器装，佣人早早地拿了茶碗过来，瓷杯内里是白色，外面被鲜艳繁复的花纹所覆盖，精致典雅。
  滚烫的红茶入杯，顾晚颜里面加入了一点盐，在杯托上放上银勺，随后便端着重新走进洋房。
  周老夫人身旁除了周茹以外还坐着一个老太太，虽然满头银发，却眉目温婉，可见当年身为名媛时的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