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和柳眉到了袁总家，确认家里只有袁总一个人，柳眉把箱子打开。袁总一看箱子里的东西，两只眼睛顿时直了，喉咙不经意滑动一下。眼睛半天没有离开箱子。
  里边的东西太勾眼，就算袁总这样的老行家，也没看到这么黄白之物聚在一起，何况还是柳眉和沈浩带来的。
  沈浩和柳眉对视一眼，沈浩碰碰柳眉，又指指袁总。
  柳眉会意点点头，轻轻叫声袁总。
  袁总依然看着箱子没回应。
  “袁总。”柳眉又提高声调。
  袁总一晃脑袋，目光收回，看向柳眉，“柳眉，你们就是要把这些东西卖给我？”
  柳眉点点头。
  “柳眉，这些东西是哪来的？”袁总问。
  “这是我家里的东西。”柳眉应道。
  “你家里的？”袁总笑一下。
  “袁总，你不相信？”柳眉立刻追问。
  袁总重新坐好，点支烟，“柳眉，我不是不·相信你。你们能来找我，说明你们对我也放心。那我就实话实话，虽然这些东西我没仔细看，但喽一眼就知道这些不是现在的玩意，在咱们江城，能一次拿出这么多的人。我还没见过，普通人家有一件两件可以理解。家世好的也顶多是几件。你说你家里的东西？”
  袁总说完摇摇头。
  柳眉和沈浩静静听着，袁总果然是行家，一眼就怀疑来源。
  “除非这些东西是假的。”袁总又补充一句。
  “袁总，说了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柳眉脸色沉下，“我可以告诉你，绝对货真价实，沈浩已经鉴定过了。”
  柳眉看一眼沈浩。
  沈浩点点头，“对，来之前每件器物我都鉴定过，袁总的眼里不错，这些确实不是现在的玩意。如果袁总不放心，还可以再好好鉴定一遍。”
  袁总看看两人，又看看箱里的东西，说声你们等等，转身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拿着鉴定工具，从书房出来，爬在箱前一件一件看，沈浩两人也都盯着他，袁总的眼睛越看越放光。
  等全部看完，袁总笑笑，“确实都是真货。柳眉，这些东西真是你家的？”
  “这个重要吗？”柳眉反问。
  “当然，干我们这一行，必须得把来源搞清楚，万一来路不正，就算收到手里，也咽不下。”袁总恢复了商人本色，看到柳眉面无表情看着他，袁总话锋一转，“柳眉，你别生气，不是不相信你，这是规矩。”
  柳眉点点头，“袁总，我没生气，我刚才我已经告诉你了，这是我家传的，我现在急需一笔钱，否则我也不会出手。咱们之间也算是朋友，你又是江城鉴定行里老大，我才来找到你，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没来。沈浩，我们走吧。”
  柳眉把箱子一合，拎起箱子就要走。
  沈浩也随即站起身。
  袁总赶忙拦住柳眉，陪笑道，“柳眉，你这脾气太急了·，我只是随便说说，怎么说走就走。”
  “既然买卖不成，留下还有意思吗？”柳眉冷眼问。
  “谁说不成，我还没说完呢。”袁总把柳眉重新按在沙发上，“如果是换一个人来找我，我肯定得把底问清楚，但柳眉你不一样，我绝对相信你。”
  袁总满脸赔笑。
  沈浩心想这事让柳眉出面对了。
  “柳眉，你用钱干什么？”重新坐定，袁总小心问,“学校需要钱？”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柳眉点支烟淡淡道。
  袁总被呛回去，讪讪一笑，“行，那我不问了。”轻轻一拍箱子，“里边的东西你都要卖？”
  柳眉点点头。
  袁总凝神想了片刻，“你准备要多少？”
  柳眉瞟一眼袁总，“你能出多少？”
  袁总也点支烟，眼珠开始转悠。
  沈浩一直盯着他看，这小子开始动心思了。
  袁总抽了两口烟，“柳眉，这些东西看起来值钱，实际不好出手，没有一个明确来源，万一被查到了，很危险，我收你这些东西，也是看在咱们情面上。”
  这是压价前的铺垫。商人就是商人，关键时候，还是利字当头。
  “袁总，你在忽悠我们。”沈浩冷冷道，“你是干这行的，你缺的是东西，不是缺来源证明，连青铜鼎你都敢玩，这些算什么。何况柳眉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些是家里的东西，你还顾虑什么。”
  “这。”袁总被沈浩点到软肋，尴尬地笑笑。
  “袁总，我没时间和你在这耗。我只有一句话，你如果不相信我，就算我没来。”柳眉一抬手又做个要走的架势。
  袁总忙又按住柳眉。
  “这多伤感情，好，我现在就报价。”
  沈浩和柳眉都冷眼看着他。
  袁总皱眉想想，一咬牙，伸出两个指头，“这个数、”
  沈浩和柳眉对视一眼，没表态。
  “柳眉，这价不低了。如果你们拿到别的地方，钱多钱少不说，肯定先得掉层皮，这行业里边水深着呢。咱们是朋友，直接钱货两清，多省事。”袁总忙道。
  “袁总，你真把我们当朋友？”沈浩冷冷问。
  “那当然。”袁总笑道，“不是朋友，你们也不会来找我。”
  “既然这样，你这价就压得太低了。你别忘了，箱子里边那些东西不光是金银，也是玩意，该开什么什么价，你应该心里有数。”沈浩边说目光边冷下来。
  袁总笑了，沈浩也笑了。
  房间里沉静一会儿，袁总一咬牙，又伸出一个指头，“这可以了吧?”
  沈浩和柳眉再对视一眼，还是没表态。
  袁总真急了，“柳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柳眉笑笑，看向袁总，“袁总，既然你拿不定主意，我报个价，五百万，一次付清。”
  “五百万？还一次付清？”袁总眼睛立刻瞪圆，直接站起来，“柳眉，你这是开玩笑吧。这里边的东西确实不错，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我出的价已经到顶了。”
  “袁总，我不想再重复。你自己考虑吧。”柳眉说着也站来，把箱子一拎，朝袁总笑笑，说声再见。
  袁总呆愣着看着柳眉。
  “袁总，再见。”沈浩向袁总伸出手。
  袁总没回应，柳眉已经拎着箱子出了门。
  沈浩立刻跟上去。
  两人一路下了电梯，到了车里。
  沈浩才缓过神，“柳眉，你真走？”
  柳眉点点头。
  “开车。”
  沈浩没动。
  “开车呀。”柳眉捅一下沈浩。
  沈浩嗯一声启动车子。
  车子开到小区，走了一截，柳眉让沈浩把车停下。
  柳眉掏出烟，沈浩给她点着。
  柳眉深深吸一口，“沈浩，我是不有点太冲动了。”
  沈浩点点头，“有点。其实这箱子里东西到底值多少钱，我们也不清楚。反正我们也不准备赚钱，都是按照黑猫的要求做的，三百万捐给灾区也不少了。做这生意，既然走了就不能再回去，否则就被动了。我们又不能找别的买家。”
  “沈浩，你也懂鉴定，难道不能判断这箱子里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吗？”柳眉看向沈浩。
  沈浩尴尬道，“我只能看出真假。”
  柳眉一笑，“说了半天是半个行家。”
  沈浩也笑笑，“柳眉，下边你想怎么办？”
  “等吧。”柳眉往椅背上一靠。
  “等？”沈浩愣愣。
  柳眉嗯一声，“我有种直觉，五百万我们没有要高，虽然这些东西不是我们的，但能为灾区多要一分钱就应多要一分。”
  柳眉向沈浩微微一笑。
  沈浩顿顿，“柳眉，你的直觉是黑猫给你的吗？”
  柳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黑猫给我的，也许是我从袁总眼里看出来的，再等等吧。”
  柳眉轻轻闭上眼睛。
  沈浩也不再问了，在这件事上，他相信柳眉的直觉。
  太阳越来越高，街道上开始变得热闹起来，沈浩轻轻把车窗摇下，看着被阳光笼罩的街面，眼前不禁又浮现出刘家村的情景，和这里的热闹繁华相比，那里简直另一个世界。
  柳眉说得对，尽管这些东西不属于他们，但能为灾区多筹集一分钱就应该多努一把力。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他们的手机始终没有响。
  沈浩轻声问，“柳眉，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柳眉依然闭着眼睛摇摇头。
  看得出，柳眉表情平静，内心也挺焦灼，自己直觉准确吗？柳眉心里一定这样问。
  不知过了多久，柳眉的手机突然响了，
  两人同时从椅子上做起来，一起看向柳眉的手机。
  是袁总的电话。
  两人不禁笑了，柳眉的直觉是对的，袁总熬不住了。
  “稳点。”沈浩轻声道。
  柳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电话接起，“袁总，还有事吗？”
  说了几句，柳眉把电话放下。
  “怎么样？”沈浩忙问。
  “他让我现在带着东西回去，要和我们再谈谈。”柳眉说。
  “行。”沈浩立刻就要发动车子。
  柳眉伸手拦住他。“再等等，等第二个电话。”
  沈浩开始佩服柳眉了，柳眉撑得够稳，上门不是买卖，被追才是买卖。
  沈浩笑着点点头。
  两人重新躺下，这次沈浩彻底放了心，靠在椅背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一堆钱从天而降，沈浩正要伸手去接，耳边又听到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