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真的要我弹钢琴吗？”关子墨边看边笑着问道。
  “当然，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顾则笙再抽出一张图放在关子墨面前：“工作的事情，哪有时间和你开玩笑。这里，你得给我讲讲钢琴的发声原理。还有这个键是不是木头做的？”
  “回去就给你做钢琴解剖演示。”关子墨探头去看那张图片，笑着说道：“手指很传神，人可画得不怎么样。”
  “突出手指敲打黑白键的力度。”顾则笙对于图案的第一视觉效果很满意。
  “所以你把我也肢解了，只用你想用的部分。”关子墨大笑。
  “在产品面前，所有的其它都是工具，包括人。”顾则笙说着，便拉起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拉直又弯曲，观察最好看的手型会是什么状态。
  “为了你，我也只能做一回工具人了。”关子墨无奈地摇头。
  “哪里是为了我？明明是为了你自己的产品。”顾则笙拍了一下他乱动的手指，用力扔回去后，看着他说道：“就是这样的思路，森林里的木与伐木工人的力量、都市里的钢琴与指尖下的力量；风吹过林的声音、琴声绕耳的声音；宫廷里乌木香焚衣的味道、都市里我们闻到的炼制后的男人香。”
  “整个创意我们围绕着这次香水香味儿的主材料，从力量、声音、味道三个层次来向消费者传递出这款香水的核心气质－即男性气质。”
  “元素会不会太多了？”关子墨边看着后面的绘图边问道：“推广核心我认为很好，甚至可以引发女性化男性的对抗与讨论，会有话题度。但我担心三个元素六个场景的设计，会分散了对推广核心关注。”
  “三个元素六个场景，都引向同一个联想方向，就是男性特质。无论是视觉力量、听觉力量、还是嗅觉的木质香，都在表达男性特质的核心。”顾则笙思虑着说道：“当然，你的担心也有道理，我做两套方案，做一个元素的取舍，再让团队做一个内测。”
  “我就是个外行的意见，你按自己想的去做。”关子墨在看完所有的绘稿后，又说道：“熏香这幅图，展开的衣服是龙袍，会不会引起争议？”
  “这个问题我也记一下。”顾则笙拉了椅子坐下来，边将关子墨所有的问题都记下来，一边解释自己的创作本意：“我想想通过帝王御用来传递出我们香水的原料极好这个信息，因为现在离封建王朝已经太远了，基本不会引起消费者对封建王朝以及帝王的崇拜和向往的情绪。所以我没有避讳用这个元素。”
  “也有道理，显性表达上再处理一下，减少差异联想是最好。”关子墨说道。
  “好的。”顾则笙点头，边记边问道：“还有其它意见吗？”
  “回去后我带你了解钢琴的发音原理和强弱音区别，我觉得你在声音这个部分，还可以有新的思路。”关子墨想了想说道：“然后我再想不出其它的意见了。”
  “难道你没发现，方案里除了熏香器皿和龙袍外，没有故宫与产品相融合的元素吗？”顾则笙轻挑了下眉梢，侧眸看他：“关总，自家产品呢，要用心啦！”
  “古制熏香的乌木和咱们香水里的乌木提取物，不是同一个元素吗？”关子墨问道。
  “但是消费者要看到一些更显性的元素呀。”顾则笙起身站在关子墨面前，双手拍拍他的脸，笑着说道：“对你的创意伙伴，不用太宽容。”
  “那怎么可以，一定要宽容，还要纵容。”关子墨大笑：“柏总说，过去对你最纵容的时候，是你创意思路最跳跃的时候。”
  “那都是哪一年的事了。”顾则笙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抓着你加了一天的班。关总，现在可以下班了。”
  “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被你抓着加班。”关子墨将她所有的绘稿都收好后，拎着她的包站起来，揽着她边往外走边说道：“明天怎么安排？”
  “明天准备回家的行李。”顾则笙说道。
  关子墨扭头看了她一眼，温声说道：“你这是结婚后第一次回家吧？”
  “拿证后的第二天不算吗？”顾则笙问道。
  “了不得了，我们关太太居然是第二次回家了。”听着她的斤斤计较，关子墨叹息着笑，心里却又没来由的升腾起一股温软的暖意。
  “别揶揄我好吗，关总！”顾则笙轻哼一声，叹息着说道：“我其实有点儿害怕久居江城，那里让我紧张。”
  “家里也会吗？我是说兰陵路三楼。”关子墨问道：“如果你习惯住那边，我们就搬过去，反正我们两个人，住哪里都是住。”
  “那些紧张都成了肌肉记忆了吧。”顾则笙轻声说道：“小时候虽然有爸妈宠着，但独自面对那些人的那些画面和浑身紧张的感觉，记忆太深刻了。”
  “那我们就不回去。”关子墨轻轻拍拍她的手臂，温声说道：“现在这样也挺好，所谓小别胜新婚，我们每周都胜新婚，多好的体验。”
  “真的假的？”顾则笙忍不住的笑：“关子墨，我心疼你每周飞来飞去太辛苦了。”
  “不飞沈阳，也是飞北京、飞上海要工作，比起工作，当然是见老婆更有动力。”关子墨笑笑说道：“晚上想吃什么？上周没看到的话剧、没吃到的法餐，我们都补上？”
  “回家陪你。”顾则笙扬起一张笑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甚好。”关子墨的嘴角恨不得咧到耳边，脚下的步子更轻快了。
  *
  周一。
  两人到达江城机场的时间是中午近12点，关子墨没有安排人接机，在下飞机后，便直接打车回到了顾则笙住过一天的新家。
  “我煮面条给你吃如何？”放下行李，顾则笙颇有陌生感的在家里转了一圈，厨房上次是根本没有进去过，去看过后，发现各种蒸箱烤箱面包机还有克重小称，都很齐全。
  “安排了旁边餐厅的外卖，你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出来应该就可以吃了。”关子墨凑唇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拿出手机走到客厅的落地窗边。
  顾则笙突然想起，他虽然没有当天赶回来，但姜闻的事情还是要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