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以后咱们的伙食就按这个标准行不行？”看赵四大夫吃得很满足喝得很高兴，特意问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以后天天供老夫喝酒吃肉？”赵四大夫打了一个酒嗝反问？
  “那是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孝敬师傅也是应该的。”艾香这次用的是糖衣炮弹，据青莲打探的消息，赵四大夫因为脾气怪价格高，收益已不足以维系一家人的开支。
  好在家里人都齐心，女人们做女红，男人们则下地劳作，这样才算勉强维持。
  喝酒是他的一大爱好，却每每囊中羞涩。
  “那个啥，你确定，这一桌花费可不低？”赵四大夫心里极端的不平衡了，这么有钱的人来学个什么医，好好在家当你的夫人不是更好一些？
  这个糊涂师傅，给他说了自己的名字了，他依然还是记不住。
  “师傅，您唯一的关门女弟子姓艾名香，叫艾香。”艾香这个名字在当朝如果稍微关心时政的人都能知道是一个响当当的，可惜的是，这个赵四大夫地处偏僻的小镇，又两耳不闻窗外事，什么香他才懒得管呢，能有酒肉香就行。
  “行，叫艾香是吧。”赵四大夫想了想：“我大约能记住了，酒香肉香艾香。”
  老天，这样也能关联。
  “师傅，艾香的名字很好记啊，有一种草叫艾，端午时节家家户户要挂艾，艾香悠悠，多好听的名字。”真是服了这个赵四大夫了，到底是精明还是糊涂。
  “那叫艾叶。”赵四大夫说完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愣了一下，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想了半晌，总算是想起来了，当朝皇后就叫艾叶。
  记得无意中听老大说起艾叶的名字时他还在心里诽谤了一下，艾叶是药，怎么就当上皇后了呢。
  艾叶，艾香，有一点关系吧？
  不是，他说的是这种药材很香，这才是有关系所在。
  艾香也不再和他纠结了。
  青莲已经在镇上租下了一个三间屋子的小院，主仆二人住下来倒也合适。
  午饭后艾香开始了她的求学之路。
  “呵呵，第一个就是艾叶啊，陈年的艾。”嗅了一下艾香觉得倍感亲切：“都说家有三年艾，朗中不用来，看来还真是有道理的。”
  “那都说说，艾有些什么用途。”这女弟子是想在他面前卖弄呢，赵四大夫考验道：“为什么有家有三年艾朗中不用来的话呢？”
  “艾性味苦，辛，温，入脾、肝、肾经，能散寒除湿，温经止血……”艾香就像又回到了小说时代背加减乘除口决表的时代，一一说了艾的用途。
  “在民间有不和的地方栽种有艾，家家收藏，也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艾香笑着将艾草泡脚的方法说了：“加花椒能除脚汗、脚臭、脚气、湿疹；加红花改善腿部的静脉曲张、末梢神经炎手脚麻痹；；中生姜治风寒感冒、关节病、类风湿、咳嗽……”
  “说得倒是在理。”果然是兴趣爱好吗？还是有一点基础知识，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收她，现在觉得或许也不是一个错的选择吧：“还有呢？”
  “还可以做艾灸，温通穴位，祛风祛湿祛寒，疏通经络，调节自我身体阴阳，达到一种平衡状态。”这是原主祖传的技艺，可惜的是自己没有一并继承，那本记载着技艺的书又陈旧不堪，几次搬迁后，艾香连这个传家宝都给弄丢了，想想自己也真是败家。
  “好，继续下一个药材。”赵四大夫不禁对艾香有了一点好感了，看来爱好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这是石菖蒲。”艾香抓了一把闻了闻，觉得味道很纯正：“化湿开胃，开窍豁痰、醒神益智，镇咳……”
  第一排的药材全部认完说完，艾香准备开第二排药柜。
  “等一下。”赵四大夫觉得不对劲儿了：“你不用看了，老夫现在想要问的是，你还有什么药材不会？”
  “师傅，不会的太多太多。”艾香才刚边认边想，幸好自己的基本功扎实，若不然的话早给忘记了，这会儿就该出洋相了：“师傅，听人说药即是草，草即是药，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运用得当就能治病救人；若是运用不当的时候人参也能杀人？”
  “嗯，有这认识不错。”赵四大夫问：“你都这么懂了，那来找来拜师干什么？”
  这是因为没有藏拙而被不喜了吗？
  “师傅，不瞒您说，寻常的一些药材和病症难不到我。”艾香也就没再谦虚了：“但是，我在刮痧拔罐针炙上却是模棱两可，不会的精要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我必须要学。”
  艾香知道时间久远了她的身份总有一天会被揭穿，所以也没必要装着不懂了。
  反正自己从来是坦坦荡荡的，真实身份也告诉了他，他自己没回过神来也不能怪自己了。
  “你不是学医来的？”赵四大夫盯着艾香道：“你是想要当大师？”
  什么都会那不是医，那是师；那也不是人能做到的而是神才有的造诣。
  “不是不是。”虽然上辈子有那种高远的理想，这辈子却没有想过：“我想的是勤能补拙，让自己多学了点，学精一点，样样涉足，也不自于盲目。”
  事实上是她编撰的书要求自己必须博学多才。
  真是自己挖的坑自己来填，一个简单的决定让她付出毕生的精力，想想还真是很累。
  赵四大夫没对艾香说要继续识药材了。
  也不再给她说什么，就自个儿闭目养神。
  艾香瞬间就有一种不知道要干什么事儿的感觉。
  最后想了想，让青莲给准备了足够多的笔墨纸砚，她不看就写。
  这个小镇上的药铺一天都没有来一个病患，是这儿的人太会养生太健康了吗？
  “没有，是因为我的诊费贵。”赵四大夫道：“你可以想像一下，你在我这儿能学到什么？”
  一天都没一个病患来看诊是常事，三五天的也有可能。
  “那师傅，您会关门休息休息吗？”做一件事不难，难的是将这件事坚持一辈子。
  第七百八十章自招讹人
  “既然学医，悬壶济世，哪有休息的日子？”赵四大夫瞪了艾香一眼：“可没有你们那些贵夫人的好日子。”
  “过年的时候呢？”艾香想或许和自己的白氏药坊有着一样的规矩 。
  “过年休五天，初六开门。”赵四大夫道：“你既然要当我的学徒，那就好好做，别想着玩乐。”
  嗯，确实是这样的，拜师学艺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艾香很认同赵四大夫话。
  “这是一条艰难的路。”赵四大夫看艾香不以为然摇头叹息：“学医的人心中一定要有一份执念，要替病人减轻痛苦，而病人你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所以必须耐心的等。”
  “你想要在我这儿学，那你就好好的学吧，我能教你的也不多，看缘份。”很简单，自己确实有绝招有本事，但是也要有病人才会展露出来。
  “我知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艾香微微一笑：“进了师门，我会专心学习的。”
  一连三天，一个病人都没有。
  艾香每日里都是比赵四大夫早一步到店，打扫卫生清理药柜桌椅板凳。
  这些粗活儿她已经有快三十年没做过了吧，艾香想了想又否认了：事实上是她从未做过。
  上辈子她没做，那是因为自己是独生子女，老爸老妈都偏疼着呢；穿过来后，春兰娘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而嫁给伍志帆就成了少奶奶、夫人，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怎么也轮不上她来干。
  现在好了，当学徒就得有学徒的样子。
  青莲要搭一把手她也没让，全是亲力亲为，这样才显得自己有诚意。
  又或者说，几天没有看一个病没有学到一点东西，艾香是闲得蛋疼了。
  她有心想要编撰一些实用案例，得，没有机会。
  正在她低头准备写点什么的时候，门外闯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要看什么？”艾香下意识的问道，然后才想起这不是自己在坐诊，而是赵四大夫的地盘：“师傅，有病人。”
  说完抬头，吓得不轻。
  这哪是什么病人，而是自己的男人。
  “哪儿不舒服，眼疾？”赵四大夫冷冷的盯了伍志帆一眼：“你那双眼睛一看就有问题，眼丝红肿，过来过来，老夫给你看看，给你开上一幅药就好。”
  艾香咽了一下口水，这红眼病八成又是给熬夜熬出来。
  她临走的时候这人是去了海亲王的庄上喝酒打猎。
  他倒是悠闲，自己不可能也这么混日子，所以决定出门拜师学艺。
  当时是告诉了府中的人她的去向的，也说时间可能稍微要久远一点点。
  谁知道，这家伙会突然闯进来呢。
  “你来了。”艾香有点不好意思：“师傅，他不是病人，他是我夫君。”
  “你夫君就不生病不成？”赵四大夫大眼一瞪：“我看他不仅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艾香忍不住想要喷，搞怪的她拉了伍志帆给赵四大夫看。
  “你是失眠、多梦，易激动，心悸。”赵四大夫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用镇惊，安神，定志，养心，解郁，益气养血的药。”
  说完就低头写了方子递给艾香。
  “按上面的药捡给他吃，药加诊费一共是二两银子。”赵四大夫没忘记算了一下帐，手伸向了伍志帆：“虽然你是她男人，但是亲兄弟明算帐，钱还是要收的。”
  “二两银子？”伍志帆气极了，见艾香真的在抓药没管自己，眼前老头儿又伸手要钱，上下摸了摸，四个口袋一样重：“阿七，给钱。”
  “是，爷。”阿七觉得就不该跟着这位主子出门。
  在海亲王的山庄回来听说夫人来了这个小镇上拜师学艺，连水都没喝一口就立即打马追来了。
  要命的是，他身上没带钱，一路上日夜兼程，累了就随地休息，饿了能买什么啃什么，而自己身上紫苏给的钱早就用光了，现在用的都是私房。
  唯一的二两银子都给他买了药，也幸好找到夫人了，若不然他们得饿死算了。
  药是买了，也一定要好好吃，艾香让青莲回去给她煎药，还让阿七去买菜，人来了总得吃饭，青莲和阿七都是吃货一枚，动手能力不及格，看来今晚只得自己亲自掌勺了。
  “老夫就说过了，学什么医啊，拖家带口了，今天是男人，明天就该来孩子了，后天就打道回府。”赵四大夫看着艾香安排打点好一切小声嘀咕：“我这医馆都成了菜市场了，吵！”
  “师傅，对不住，这事儿都怪我没有安排好。”艾香讪讪，还真是啊，自己就在那儿叽叽喳喳的说啊说，完全忘记这位老人是要闭目养神的：“师傅，今晚我亲自下厨，您来偿偿我的手艺如何？”
  赵四大夫看了一眼艾香，眼里是满满的不信。
  就她那双手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还能烧茶煮饭炒菜。
  “师傅，偿偿，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艾香笑眯眯的诱惑道：“这样给您老说吧，我的厨艺比医术要高明得多。”
  说真的，当年她可是用一手的厨艺让白家老老少少臣服的。
  这一次故伎重施，希望也有效。
  “我讹了你男人的银子，你还请我吃饭？”赵四大夫有点脸红了。
  讹银子？
  “是啊，你也看 见了，这么久不开张，我家里又快揭不开锅了。”赵四大夫叹口气：“老夫时常在想，是不是该改行了，可是我除了会医病外其他什么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