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为了谁，这是为了我自己。”韦神医道：“第一次接触仇楚的毒，还真是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他是一个不信邪的人，越是难越要去挑战。
  艾香看向凤七娘。
  凤七娘低头不语。
  “你留一下他吧。”艾香没辙了，韦神医算是友情支持，不是自己的下属没法命令，同时她也不想因明辉欠下一条人命的人情。
  “主子，没用的。”凤七娘凄苦一笑：“属下无法左右他，去与不去，他从来不会在乎旁人。主子，您也不用担心他，他要去绝不是因为谁，而只是为他自己。”
  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以物喜不以已悲，他的眼里只有病只有药。
  “这人……”好吧，艾香无语。
  韦神医要去，艾香还是要感激一番的。
  虽然他也再三强调不是为了谁，但是艾香良心过意不去。
  给伍明辉做吃的，索性就做了一大桌犒劳一下大家，这段时间所有的人都累。
  伍志帆看着媳妇儿在厨房里忙碌，心里五味俱杂。
  他心里明白，不是艾香有多闲，而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暂时 忘记明辉的病。
  “主子。”青竹知道艾香心里一定很苦：“主子，您别担心，韦神医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但愿吧。”艾香做了满满一桌子，然后让人端了出去。
  “将军在书房里。”最难的是阿长没办法让他出来用膳。
  他觉得自己和他们谁都不熟，却要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这像什么事呢。
  “我去喊他。”艾香解下身上的围裙：“他小时候在徐家湾，这样的菜这样的场景是常有的事，希望明辉能有一点记忆。”
  伍明辉看着眼前的妇人，这个自称是亲娘的人来喊他吃饭。
  “明辉，娘做了你最喜欢的水煮鱼，干锅鸡，你去试一试，看看娘手艺还在不在。”艾香微微一笑：“虽然关宁小镇的调料不太齐，但是也八九不离十。”
  盛情难却，而且这些菜品真的很有亲切感。
  刚走近桌前，就有一种熟悉的香味扑鼻。
  “人齐了，来吃吧。”伍志帆对韦神医道：“早听闻阁下尊姓大名，事出太急，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这也算是替他接风洗尘了，不对，算是欢送。
  “伍爷客气。”关于伍志帆，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只不过一生为朝廷最后落了一个永不录用的下场。
  将军、侯爷什么的都是过往云烟，叫一声伍爷大家都不尴尬。
  “韦神医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伍志帆不得认真提醒：“在下祖父曾与仇楚有过一次交集，也是吃尽了哑巴亏，所以……”
  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这要是他提前告诉了儿子，没准儿就能防范一二，也不至于闹成今天的情形。
  “韦某明白。”韦神医郑重道：“不是韦某夸大事实，想要伤韦某的估计还没有出生。”
  说完这话看了一眼凤七娘。
  这话是专门对她说的。
  艾香心里叹了一口气。
  明明是有情人，却不能长相厮守，这到底是谁的过失。
  第八百六十七章娘的白发
  “明辉，来试一试，还有没有小时候的味道。”艾香给儿子挟了一筷子菜：“也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吃。”
  伍明辉送进嘴里，整个人都愣住了。
  熟悉的味道，香香辣辣的，那就是娘做的。
  伍明辉看着艾香，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艾香的又一筷子菜送到碗里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这菜是白大夫亲手做的？”韦神医吃了一口菜大赞不已：“韦某走遍大江南北，还真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
  “那是因为韦神医没去京城。”艾香笑道：“京城易王世子的一品香酒楼，那里的菜全是这个味道。”
  京城，易王世子？
  一品香酒楼。
  一个个字眼冲进自己的脑门，伍明辉总感觉到熟悉，又什么都抓不住。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艾香肯定对他不会有恶意。
  当艾香再一次挟菜的时候，伍明辉心里一震，这就是娘了。
  一顿饭各怀心事，说话的也只有韦神医和伍志帆。
  艾香就只顾着照顾儿子了。
  凤七娘原本不愿意入席的，是艾香坚持让她坐下来吃，算是陪韦神医的。
  “不知韦神医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伍志帆送他到院门的时候小声问道：“明辉这伤……”
  “伍爷不必紧张，正如白大夫所言，就算没什么也无生命之忧。”韦神医道：“不过在下相信，就没有在下治不好的病。”
  “如此就多谢韦医神了。”伍志帆抱拳施礼：“大恩不言谢，若有一日有用得着伍某的地方尽管提。”
  “客气。”韦神医点了点头，转身融入了人流之中。
  艾香看着儿子默默的吃饭，甚至将他碗里堆成了小山。
  “你也吃吧。”伍明辉看见艾香碗里还是干净一片，连油都没有一滴，最后挟了自己面前的一筷子肉送到艾香的碗里：“别只顾着我了。”
  “哎，好，我吃，我吃。”艾香一愣，最后喜极而泣。
  儿子不再排斥他了，儿子也心疼他了。
  哪怕她失忆了，依然记得心疼人，这就是自己的伍明辉。
  伍明辉不粘人，也没有年少时的伍志帆那么费神，却有着至纯至善的心。
  看他给自己挟菜，她就知道儿子还是信他的。
  伍志帆送了韦神医回来看见艾香在擦泪，心里一个咯噔。
  “怎么了？”他火气十足：“伍明辉，你不要做得太过份，你娘为了让你吃得开心，记起以前的事，今天在厨房里整整忙了一天。我虽然没有官职，但是让她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绝对不是问题。她也有多年不下厨，为了你又再次破了例，你还让她伤心……”
  “说什么呢，我这是高兴。”艾香瞪了他两眼：“我儿子知道心疼娘亲。”
  伍志帆一愣，什么情况，高兴还抹泪，他可是鲜少见她掉金豆子的。
  谁让自己的媳妇掉了金豆子，谁就是自己的敌人。
  “明辉好了？”能记得他娘了：“那赶紧的让韦神医回来，不用去仇楚了。”
  艾香心里一阵酸涩，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过，她能用十个月的时间孕育一双儿女，她也愿意用余下的时间来帮他慢慢想起自己的亲人。
  “你着什么急？”艾香对男人是有一点怨言的，除了一味的责怪之外就不能来点温情：“当年你在床上昏迷了那么多个月，我也没将你丢到门外去。”
  伍明辉错愕的抬起了头，这真是他的爹娘，相处方式是这样的？
  “明辉，别怕他，他也就只是一只纸老虎。”艾香知道儿子对伍志帆有误解：“看着凶巴巴的人，也只是嘴上硬，心还是很好的。对你和明珠明庆都很好的。你们的武功也是他亲自调教的。”
  “我吃好了。”伍明辉却并不领情，丢下筷子站起身就走了。
  他真是没空理伍志帆。
  艾香看着他的背影略有失落。
  “主子，别着急，将军能接受你，慢慢的也就能接受爷了。”青竹连安慰她：“比之前已经有了很大进步了。”
  是啊，她一直在劝别人不急，怎么自己就钻了牛角尖呢。
  是啊，不急，慢慢来，总比之前的抗拒要好一些。
  为了让儿子能够接纳自己，艾香也是陪尽了小心。
  一日三餐的照顾着，在他吃饭的时候自己都忘记吃。
  “媳妇儿，你瘦了。”伍志帆这一天看着身边的艾香：“你是大夫，当知道欲速则不达，你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伍明辉低头扒着饭的手一顿，抬头看向了艾香。
  “您长白发了。”伍明辉突然间鼻子发酸：“是因为我的原因？”
  “有吗？”心都碎了，白发又算什么：“对了，明辉，我想安排人将你媳妇儿接到安宁镇来。”
  艾香想小夫妻俩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这样更能唤醒他的记忆。
  “不用。”伍明辉记忆中自己是否成亲都不太清楚，对那个传说中漂亮的媳妇儿更是陌生得很：“我军命在身，这不是在游山玩水。不能带家属。”
  艾香一愣，他拒绝见到马氏。
  可怜的儿媳妇，还真是和当年的自己一样。
  成了亲，男人却当自己是陌生人一般。
  一个是昏迷不醒；一个是在记忆中直接摒弃，被遗忘。
  真正是好残忍啊！
  她受过的罪，儿媳依然要受吗？
  不，她一定要让儿子找回回忆找到最全的自己。
  艾香就这么默默的照顾看自己的儿子。
  每一天都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菜端上桌，她甚至想象一天儿子会看着某道菜就喊她一声娘。
  “媳妇儿。”这样的艾香让伍志帆对儿子的怨念越发深了许多：“你不是老妈子，以后厨房的事都让厨娘去做，明辉那边我们就等韦神医的消息。”
  不照顾儿子，艾香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
  “你依然可以治病救人的。”伍志帆觉得该给找她事做，做起事就能将心中纠结的事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