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
  “是蝴蝶！凤尾蝶吗？真美啊！”
  “杜琪琪竟然会变成蝴蝶？！这怎么可能？”
  随着一对巨大的玉色蝶翅在身后展开，杜琪琪终于从茧蛹中站起身来，带着几分感激而复杂的眼神望着身前的宁小柯，“小柯，谢谢你！”
  “咳！不用谢我，我什么也没做！”宁小柯干咳了一声，定了定神，还没收回被玉带凤蝶美色吸引的心神，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宁小柯！你对我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键箭猪变成了咆哮猪，音量不减反增。
  似乎多了项技能？
  宁小柯转头望向章建，再次觉得自己眼睛受到了伤害，“我对你做了什么？我能对你做什么？你自己是进化人……哦，错了，进化猪！自己不知道的事，来问我？我问谁啊？”
  小助手默默地咽了口血回去，这要不是姐姐你刚才眼急心快地修改了章建的种类名称，从键箭猪变成了土黑猪，他会变成这样？
  明明它只是个百科小助手，怎么到了她手里，居然还能增加修订功能？这bug开的，会不会被系统收回啊？
  “你……”
  章建气得已经七窍生烟，刚想扑上去动手，就被身边的同学拉住。
  “好汉不吃眼前亏，如果真是她做的手脚，你上去不是找死？”
  章建无言以对，只能狠狠地瞪了宁小柯一眼，可一转头，大耳朵就抽了自己发胀的脸一下，顿时脸色更黑，心里的惶恐却是无以加复，忍不住伸手抓住同桌，“那我该怎么办？”
  方安逖呵呵一笑，转头朝正在跟杜琪琪说话的宁小柯打了个招呼，“宁小柯，刚才是章建不对，他脾气暴躁，其实人不坏，我让他给你和杜琪琪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行不？”
  “道歉？”
  宁小柯刚刚在杜琪琪的允许下，摸了一把她身后的翅膀，有种上等锦缎的丝滑感，可那层薄膜在她的手刚一触及时条件反射般的颤抖，又有种生物奇妙的感应，让她几乎一瞬间，就理解了杜琪琪成为蝴蝶的原因。
  之前她看到的画面里，杜琪琪先是被温佳凝推倒，被众人嘲笑时将自己缩进了茧蛹中，那是她积蓄在体内的所有能量和灵力外现，可在进化过程中，却被章建和其他同学恶意破坏。
  他们不吝以最恶毒的语言辱骂和嘲讽她，将她推进了卫生间最肮脏的地方，章建的毒箭和污水一起染黑了原本洁白的茧蛹，让杜琪琪从渴求变瘦变美变成了渴求力量，仇恨和怨毒染黑了少女原本单纯爱美的心灵，让她从蝴蝶变成了蜘蛛。
  这次因为宁小柯的出手，在章建的毒箭碰到她之前，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她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化茧成蝶。
  “琪琪，你能接受他们的道歉吗？”
  苦主不是她，她不能替杜琪琪做决定。
  杜琪琪愣了一下，翅膀有些瑟缩地微微颤抖着，没经历过最残酷磨砺的蝴蝶，依然胆怯柔弱可欺，完全没有鬼面蛛那般噬人的气势。
  “我……”
  “别怕！怎么想就怎么说，不接受也没关系。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干嘛？这话什么时候都不过时呢！”
  宁小柯拍拍她的手，肉乎乎软绵绵的，还有点细腻q弹，手感极佳，完全看不出先前变成那利剑般虫爪撕裂茧蛹的就是这双小肉手，她彻底脱离茧蛹后已经大部分恢复了人形，三对节肢变回了人类的手脚模样，只剩下那对翅膀似乎有些不好收回去。
  可这已经耗费了杜琪琪不少灵力，刚刚完成进化的身体还不能适应现在的形象，再加上被全班同学震惊的目光注视着，还有人拿出手机在拍照录像，就让她更加缩手缩脚的不知所措。
  就算如此，她也不想接受道歉。
  “我……我不想……不想接受道歉！”杜琪琪深吸了口气，感觉到被宁小柯握着的手里有力量传来，终于抬头正视章建，却一下子瞪大了眼，“你……你怎么变成了猪头？！”
  何止变猪头，在宁小柯眼里，章建的备注身份，从键箭猪变成了土黑猪，连着等级也下跌了两级，不光是攻击力d防御力c等级直接变成了攻击力f防御力e，连着整个进化等级也跌到了f。
  小助手热心解释：“d级以上进化者可以继续保持人形外表，兼具进化物种的特有能力，而d级以下，则很难完全保持人形，大部分会留有一些进化物种的外表特征，如果通过能力和等级提升，以后还有机会进化为完全人形。”
  宁小柯看了眼杜琪琪，“玉带凤尾蝶，雌性，18岁，进化等级e，进化时间：0.5小时，攻击力等级e，防御等级e，天赋能力迷惑、缠绕。”
  想想原本杜琪琪会变成b级杀器鬼面蛛，八只爪子几乎摧毁了这座小城，自己也丧失神智被管理大队消灭，宁小柯在抱歉之余，还是有点庆幸，暗暗打算以后想办法帮她再提升等级，但升级的关键，还在于她自己的决心。
  “猪头怎么了？你自己原来还不是胖得像头猪？进化成蝴蝶这种虚有其表的虫子，有什么资格来说别人！”温佳凝咬牙切齿地跳了起来，“你这个恶心的肥猪婆、就算能进化成蝴蝶又怎样？这种最低级的生物毫无用处……”
  “那山鸡就有用了？”宁小柯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摇摇头，“呱啦鸡直肠子，连一点点蝶粉都受不住，什么心里话都敢往外说……你真是打算帮着章建的？”
  “谁会帮那猪头，我就是看不惯杜琪琪和宁小柯！”温佳凝一边说着，脸上已经露出惊恐之色，这明明只是在她心里想想的话，可现在怎么就不受控制地都说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呱啦鸡？她……她明明是孔雀预备役……进化所的研究员分明说过，她现在的进化方向是孔雀族……可为什么？
  她看了眼正暴躁地跟自己的一对大耳朵过不去的章建，脑中嗡的一下，终于感觉到害怕和后悔了。
  “看不惯我们啊？”宁小柯一笑，“正好，我就最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了！”
  说着，伸手拍拍杜琪琪，“琪琪啊，收收你的神通，再不收起来，我怕有人自爆账号密码，出什么事我可赔不起啊！”
  “啊？哦哦！知道了！”杜琪琪先是懵了一下，接着深吸了口气，背上的蝶翅跟着颤抖着，缓缓在背后收敛起来，最后没入她背后的肩胛骨内侧，她身上的校服虽然后背破了两道裂缝，但因为她体型骤然缩减了近一半的分量，肥肥大大空空荡荡地罩在身上，反而看不出什么来。
  宁小柯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表，“晚自习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几乎在杜琪琪收起蝶翅的同时，先前班里被这一幕震惊到目瞪口呆的同学，如梦方醒。
  “杜琪琪真的进化了！”
  “她居然变成了蝴蝶！还瘦了那么多……好漂亮……”
  “果然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啊！”
  “啊！章建怎么变成了猪头？他不是山海向神兽进化吗？怎么成了猪八戒？”
  十九班目前初级进化的五个人里，除了转化成土黑猪的章建，水壳蜥蜴方安逖，山鸡温佳凝之外，还有个藏在众人背后的小兔子，宁小柯能从她极力隐藏着的耳朵上，看出她的恐惧，也就不去点出她来，干脆地拉着杜琪琪一起离开教室。
  刚走了没两步，她忽然愣住了，当初杜琪琪变成鬼面蛛后，第一时间吞噬了同班五个初级进化者的血肉，才一举进化为二阶b级鬼面蛛，可问题是，她刚才数的，一、二、三、四……第五个进化者呢？
  第3章 北冥有鱼  咸鱼的进化史……
  在踏出教室门的一瞬间，宁小柯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哪怕是晚自习，学校到处是走廊灯路灯，在宿舍熄灯前几乎整个校园都是灯火通明，怎么可能一出教室门就跟钻进黑洞一样，黑乎乎的不说，还臭烘烘的……像是吃了咸鱼没刷牙……
  呕！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宁小柯就捂住了自己的嘴，震惊地看着面前虚影中小助手投射出的影像，如同科幻大片中的透视镜一般，一眼看穿面前黑暗的真相……这哪是什么黑洞，分明是一张怪物的大口，就那样张在教室的门口，人一出门就进了它的嘴里，还茫然不知地往里走。
  荧光勾勒出的怪物骨架，有个巨大的扁扁的头颅，正张着大嘴支棱在教学楼一层的走道里，而连接这怪异的大扁头的，却是一根长长的脊骨和两排……肋骨？
  小助手：“纠正：是鱼刺，不是肋骨。”
  “鱼的大刺……这个部位难道不是肋骨吗？”宁小柯顾不得跟小助手吵架，拉着一脸懵的杜琪琪退回教室，“我落了东西，陪我回去拿！”
  进门时，她看了眼那漆黑一片的走廊和那条在她视线中只剩下骨头的大鱼，依然能看到它张着的大嘴上下两排细密尖利的牙齿，有点后怕，但更多的是好奇。
  “居然没动？它难道不打算吃了我们？”
  “不……”小助手亮出资料，同样有些无语，“那是你同学余勉，一不小心睡过去了而已。”
  “同学？”宁小柯反应过来，是那第五个初级进化者，可这……这是初级进化？
  “咸鮸鱼（进化中），19岁，雄性，进化等级c+，进化时间：2年，攻击力等级d，防御力等级b，擅长：吞噬，睡眠，浮游……”
  宁小柯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教室门，回头对满脸好奇的同学们说：“外面下水道粪坑好像爆了，臭气熏天，有手机的先打电话给总务处让人查查吧，别我们一走出去踩一脚粪水……”
  正准备出门的同学们立刻收回脚来，拉开后门的同学也闻到了外面的臭咸鱼味，捂着鼻子关上了门。
  “真臭啊！怎么会大晚上的爆粪池呢？这让人怎么走啊！”
  “就是！快打电话——怎么搞的，没信号？”
  杜琪琪也开始意识到不对了，只是她进化的时间太短，还无法感应到附近“同伴”的气息，而水壳蜥蜴、土黑猪和山鸡就不一样了，在宁小柯刚才一拉开门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那是比他们等级更高的进化者正在进化形成的压力，先前杜琪琪进化只是吐细成茧将自己包起来，而外面这位，显然是连整个教室甚至整个教学楼都快要吞下去了。
  “这……”宁小柯隐隐觉得这可能跟自己有关。
  毕竟，在先前小助手推送的记忆片段里，这间教室根本没有她的存在，她像是个突兀的闯入者，偏偏让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可了她的存在，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带来改变的那只蝴蝶。
  因为她，杜琪琪改变了进化方向，那么同样的，外面那位咸鱼同学，似乎也进入了高级进化状态，只不过……他进化的方向似乎出了点问题。
  是因为太“咸”的缘故吗？
  小助手拼命地在她的脑海里点头：“没错，就是因为他太咸鱼了，一直这种混吃等死的心态，连你们老师都看不下去，晚自习才罚他站在门口背书，结果他居然睡着了！”
  睡着了也能进化？这是什么品种的咸鱼啊！给我来一条。
  宁小柯十分羡慕然而并不嫉妒，因为她立刻就看到了这位咸鱼同学进化的危机，先前还能看到卡在门口那张黑洞似的大嘴巴，现在那张大嘴已经越来越大，鱼头几乎将大半个教学楼都包含在嘴里，只是不知道何时会一闭嘴，将楼都咔嚓咔嚓咬着吃了。
  问题是……这黑乎乎的大鱼，竟似漂浮在半空中，不对，是空气中游泳？还是摊平了？形状之古怪，若不是软趴趴地瘫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张着大嘴，宁小柯仍能看到他跳动的心脏和流动的血脉，不断延伸的骨骼……只怕真会把他当成一团虚影。
  “不对啊，他这是在朝什么方向进化？越变越大也就罢了，怎么还越来越黑……难道杜琪琪不毁了学校，换成他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助手显然也被震惊得有点卡机，“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宁小柯：“你问我？你是智能小助手呢？还是复读机？”
  小助手欲哭无泪，迅速翻看先前的监控记录，“余勉被老师罚站在教室后门口背书自习，他就开始背书……咦？你们还让背《道德经》？他这背岔了啊……”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鲲！他居然想变成一只鲲，然后就可以躺着飘着随便吃……吃喝喝什么都不用做……这是什么人啊！”
  “不是人，谢谢，他是咸鱼，就是大了点的咸鱼，一锅炖不下的那种。”宁小柯明白了原因，也就知道这条咸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说到底，还是她惹的祸。
  她刚刚醒来接受这个奇奇怪怪的生物智能小助手，发现自己能看“破”身边这些进化同学的真身的同时，自己体内也有股强大的能量，她原本以为自己也要像杜琪琪一样“进化”了，可还没想好自己该朝着中国龙的方向还是朝着不死鸟凤凰的方向进化呢，就先忙着阻止杜琪琪黑化，还顺带帮着章建“修正”了一下属性，让他可以做个名副其实的土黑猪。
  能量溢出，不光是杜琪琪和章建受到了影响，外面那位背混了《道德经》和《逍遥游》的咸鱼同学也受到了影响。
  而且因为他本身的等级高，又正好处于顿悟之中，吸收的能量远超过里面的人，于是一下就升级了……
  宁小柯看看自己的手，平平无奇小肉手。
  再看看杜琪琪的手，白白嫩嫩，纤细修长，原本圆滚滚的身材如今变成纤细修长，蝴蝶腰堪比蜂腰，手脚更是细得令人发指。
  就有些鄙视这位复读机小助手：“你说你有什么用？既不能打，也不能扛，就算当个提词器吧，你好歹给个预告啊！刚才要不是我自己发现外面不对劲，这条咸鱼岂不是要把我们都给吞下去了？”
  小助手委屈：“可人家只是小助手……又不是打主力的……你现在等级不够，很多功能我也没法开启，都得靠你自己啊！”
  “靠自己？别人有了金手指都能躺赢，我还不如一条咸鱼……唉！”
  宁小柯一边叹气，一边让杜琪琪帮忙先稳定班里同学的情绪，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外面爆粪坑的劲爆消息上，暂且忽略那条在梦中进化的咸鱼。
  背书都能睡着，睡着都能进化，这样的咸鱼，谁不想当？
  问题是，这位同学的进化一点儿也不稳定，还没形成实体，就扩张到整个学校教学楼那么大的范围去了，要是让他再长下去，他不得把地球一口给吞了啊？
  不行，得改！既然只想做混吃等死的咸鱼，那变太大了，岂不是吃得多饿的快，光觅食的时间就得浪费大半睡觉时间，还得找个足够躺平的地方……这小城里可没那么大的池塘能盛得下一条鲲呢！
  她的想法似乎跟着就传入了外面那条睡鱼的脑海中，原本一直张大嘴睡得口水快流成河漫过下水道的巨型隐身大咸鱼，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