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电梯口。
  伊人背着肩包，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安安静静地和几个同事在等电梯，她表情淡淡，一整天都没联系上那个新人王，没完成领导交给她的任务，她的心情能好才怪。
  好在胡主编下午没再问她联系那个新人王的进展，这让她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感觉胡主编还是体谅下属的，是个不错的领导。
  她心里刚转过以上念头，肩膀就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伊人皱眉回头，一回头却看见胡主编那张圆脸。
  胡主编看了看她徒然变化的表情，皱眉问：“伊人啊！你别告诉我你下午还没联系上那个作者？”
  伊人脸颊发红，连忙道歉，“对不起主编，我明天一定想办法联系上他，您再给我一天时间行吗？”
  胡主编意味不明地哼了声，正好这时电梯来了，胡主编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说：“好，那我就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别再让我失望了！”
  胡主编和刚才等电梯的一群同事进了电梯，嘴上连声答应着的伊人却下意识站着没动，她不想跟进电梯里，继续看胡主编的脸色。
  此时她心情比之前又差了些，也不再觉得胡主编是一个体谅下属的领导。
  等周围只剩下她一个人，伊人抬头闭眼，发泄式的啊了声。
  心里郁闷得不行。
  晚上一回到住处，伊人就通过各种方式打听咸鱼俺老孙的手机号码。
  她怕那家伙像有些大神似的，十天半个月都不上一次qq，如果真那样的话，她只通过qq联系对方，估计能把自己头发等白了。
  然而，她在这一行的资历大概是浅了点。
  她的人际关系网还是不够给力，打听了半晚上，也没被她打听到咸鱼俺老孙的手机号。
  “啊……”
  深夜，伊人一头仰倒在自己床上，惨嚎一声，有点抓狂地将自己一头秀发一顿狂揉，她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她预感自己明天估计要被主编羞辱得无地自容，胡主编的毒舌，她可是见识过的。
  据她所知，在她之前，他们一组的责编就有两个是被胡主编骂到辞职的。
  话说，要不是那两个前辈忍受不了胡主编的训斥而辞职，她也没机会进格子中文网的编辑部上班。
  ……
  次日近午。
  孙某人码完又一章稿子，眼看快到午饭时间，他吁了口气，随手登录qq，准备看一下qq消息，就下楼去吃饭。
  然后，在一堆私信里，他终于看见伊人发给他的几条私信。
  第一条：“您好，我是格子中文网的责编伊人，有点事想跟您聊聊，您在吗？”
  第二条：“咸鱼大大，您上线了吗？上线后，请回我一下，谢谢！”
  第三条：“帅哥，大帅哥！您上线了吗？看见我信息的话，麻烦回我一下好吗？”
  第四条：“哥，我叫你哥行了吗？拜托你回我一下行吗？求你了！”
  看完这四条私信，孙全哑然失笑。
  他注意到这四条信息每一条间隔的时间都不算短。
  第一条是昨天上午发给他的。
  第二条是昨天下午两点多发的。
  第三条是昨天傍晚5点出头给他发的。
  而第四条，也是最近的一条，则是今天上午9点多发给他的。
  从这几条信息的内容和间隔的时间上，他能感受到这位网名叫“伊人”的责编，心态的变化。
  似乎是从一开始的公事公办，慢慢变成恳求的味道。
  “格子中文网的责编……”
  孙全轻声嘀咕着，笑了下，来了点兴趣。
  当即便回了一句：“刚上线，让你久等了，说吧！找我何事？”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远在京城的美女责编伊人忽然看见他这条回复的时候，心情有多激动，连忙坐直腰肢，手忙脚乱地准备尽快回复，却差点将桌上的茶杯碰掉在地上。
  啪啪的打字声很快响起，伊人用最快的速度打字：“哥，您总算上线了，谢天谢地，您要是再不上线，等下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领导交待了……”
  一句话已经打出来了，她忽然迟疑了，蹙眉想了想，赶紧将这段还没发出去的话删了，重新敲出一句话发过去：“咸鱼您好，我们格子想请您过来发书，请问您有这个意愿吗？”
  片刻后，孙全回复：“什么条件？”
  一看他这么问，伊人精神一振，赶紧回复：“呵呵，您想要什么条件呀？您说说看！”
  又片刻后，孙全回复：“给我你们网站的全部股份。”
  电脑前的伊人笑容凝固。
  像一只懵逼的哈士奇傻傻地看着电脑上的聊天框，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竟然有人敢开这样的条件？
  这能算是条件吗？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对方应该是在开玩笑，她撇了撇嘴，回复：“哥，咱不开玩笑好吗？我们真的很有诚意请您过来，真的！”
  又过了片刻，孙全回复：“不敢答应我的条件，你还敢让我开条件？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吧！说说你们的条件。”
  电脑前，孙全将这段话发过去的时候，笑容挺奇怪。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重生前，某次无聊之下，逗一个向他推荐股票的女子的经历。
  他记得那天中午，他刚刚睡醒，靠在床头刷微信玩呢，忽然有个头像是年轻妹子的女人申请加他好友。
  看在对方头像挺漂亮的份上，他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随后，那妹子就向他推荐股票。
  而他当时刚刚睡醒，正无聊着呢，看见那妹子向他推荐股票，他就没像平时那样选择无视。
  而是抱着好玩的心态逗她玩。
  那妹子第一句问他对股票感不感兴趣？
  他说：“嗯。”
  然后那妹子就问他有没有兴趣买一点？说他们有专业的团队，保证向他的股票一定赚钱，等他赚了钱，再给她支付佣金，不用提前给佣金。
  孙某人回复：“买一点可以，但你们得帮我把钱先垫上。”
  那妹子当时可能有点懵，回复他一串问号。
  孙某人也好心，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你们只给我推荐股票，不给我钱，我拿什么买？”
  那妹子当时什么心理活动，孙某人不得而知，过了好一会，才又发了一句话过来，说：“大哥，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少买一点。”
  孙某人回复：“那算了，还是等我实现了我的小目标再说吧！”
  当时网上已经流传开某首富的“小目标”名言。
  但那妹子好像还没看过，竟然萌萌哒地问他，“你的小目标是什么？”
  然后孙某人就装了一个和首富同款的比，“等我先赚一个亿再说”。
  当时那妹子心理活动是怎样，孙某人依然不得而知，但那妹子的素质还行，过了好一会儿，她竟然回了一个笑脸，还说了句：“大哥，您真幽默！”
  ……
  而此时孙全回复格子中文网这位名叫伊人的责编，也是抱着与上面那段经历同款的态度。
  格子中文网，他当然知道，今年刚成立的，背后的大金主，正是纱纶之前去拉投资的蓝图世界游戏公司。
  说是财大气粗，一点都不为过。
  但他更清楚格子中文网就是个坑。
  这个网站的带头大哥——邪王，果然邪得不行，据说曾是幻剑书库的编辑，而幻剑书库曾经人气比起点还旺，03的时候，起点推出了vip收费制度，幻剑书库却一直坚持免费策略，坚信网文收费是没有前途的。
  未久，应该是没有见到大桥。
  幻剑书库见到的是自己站内的人气作者纷纷走人，去了起点赚钱，而这个时候，幻剑书库依然固执地坚守免费策略，直到读者也大批大批的消失，幻剑书库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跟风vip收费制度。
  但为时已晚，太晚了。
  如今的幻剑书库虽然还未完全倒闭，但已经距离倒闭不远。
  而如今这个格子中文网的带头大哥——邪王，他从幻剑书库而来，竟然又将幻剑书库那套免费的策略照搬过来。
  话说，在原时空，孙全见证过这家伙是怎么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
  一开始，格子中文网刚成立的时候，作者圈是欢欣鼓舞的。
  因为格子中文网背后站着蓝图世界游戏公司，都知道那是个不差钱的大金主，很多人期待着格子中文网能迅速崛起，与起点分庭抗礼。
  格子中文网一开站，就有许多作者宁愿短时间内一分钱不挣，只为去格子中文网那边赌一个未来。
  那时候格子中文网宣布的就是全站免费，而那时多数作者都天真地以为这个网站的免费是暂时的，是短期的。
  最多一年，肯定会实行付费制度，大家早点过去占个坑，先把自己的名气打出来，肯定会有赚钱的时候。
  然后呢？
  一年一年又一年……
  格子中文网依然故我地坚守着免费的策略，任凭有多少作者呼吁网站收费，人家就是要将免费坚持到底。
  不知道坑死了多少作者。
  只有那些按作品买断方式过去的大神，没少赚钱。
  久而久之，这个曾经被众作者寄予厚望的网站，成了圈内有名的大神养老院。
  这样一个网站，孙某人怎么可能过去？
  年纪轻轻就过去养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