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老楼房有属于老房子的味道，这还是贺惜缘第一次来到关乔从小长大的地方。地板的崎岖不平满是岁月感，墙皮上灰扑扑的划痕能看到属于孩童的字体。
  比如这一句“天下第一人关乔关大侠”……贺惜缘看到这句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好笑，原来关乔还有个江湖梦。不过也是，不向往英雄的男人怎么可能去当消防员？
  关妈妈把贺惜缘按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给她准备了水、果汁还有水果，婆媳第一次面对面相处多少有点生疏。
  二人没有提邻居的八卦，不是贺惜缘不好奇，也不是关妈妈不八卦，而是俩人还不熟，没有摸清彼此的性子。
  既然八卦方面没有话题聊，那就只能说一说孩子和怀孕的事了。
  关妈妈戴上老花镜看着手里的各种单据，跟着感叹道：“关乔呢？他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过来？”
  “也是意外，谁都料不到。关乔把我送到小区那个街道口才离开的，他刚接了一个厂的大订单，这个提成到手，说不准孩子一年的奶粉钱都不用愁了。”
  “你这孩子也太大度了，这要是他爸还在的时候我怀孕，我肯定把他工作搅黄了。什么工作比不上你自己的孩子？”关妈妈语重心长的说：“你日常生活也别太迁就他，你太迁就他他就不着家了。”
  “关乔不会的。”
  “我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我都不信，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关妈妈叹息，“好老公都是训出来的，就跟孝顺儿子那也是父母教的，你说是不是？”
  “妈，您这是为儿子好吗？”贺惜缘笑。
  关妈妈愣了一下，儿媳妇自从嫁过来至今，还是第一次叫得这么亲热。她知道这是儿媳妇领了她的情，于是她说道：“让你训才是为他好，你们是携手下半辈子的人，如果老公不好，你过不好他也过不好，找到俩人都舒服的相处方式才是婚姻之道。”
  “您不怕我跟关乔吵架啊？”
  “吵架说明有分歧，有分歧就要沟通，吵架是沟通的必经之路，我是过来人。不能因为我看我儿子哪哪都好就否认你们需要磨合的时间。”
  “您真是开明的婆婆，谁给您当儿媳妇都是福气。”贺惜缘有些感动于关妈妈跟她说得这些话。
  “嗨，你说这话我受之有愧。”关妈妈说：“我这纯属是被儿子单身熬出来的，他要是四十岁结婚我肯定比这还好说话。”
  贺惜缘笑了，为了她婆婆的坦白。
  关妈妈小声说：“对门的那家，你叫阿姨的那位，她儿子刚过法定婚龄的那会儿，其实很认真的谈过一个，她嫌弃人家矮，嫌弃人家家里穷，愣是不答应。她儿子就闹着离家出走，那姑娘是个良善人，不忍心东子和他爸妈闹成那个样子，就说要不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肯定就答应了……”
  “怎么那么傻？”
  “可不是！”关妈妈叹息一声，“那姑娘家里是穷，但人家没想要多少彩礼，就意思意思。跟普通人家要的彩礼差不多就行，也就一万一，万里挑一嘛。十多年前那会儿的彩礼差不多就这些，东子妈不愿意，就那么生生耗了三年。”
  “三年都没怀上？”
  “是啊。”关妈妈叹息一声，“起初以为是女孩身体有什么毛病，那姑娘吃了很多药，还打什么促卵针，扎的肚皮发青。后来才知道是东子的问题，他那个活跃度低，只有百分之三还是百分之五，反正很难让女人怀孕。原本可以试管婴儿的，但那姑娘受了那么多罪，东子没公正的说过一次是他的问题，这姑娘把人认清了就分手了。”
  “呃，这种人就该单身一辈子！”贺惜缘本想违背自己的性子说句”可惜“的，但觉得那个渣男不配那样好的姑娘。她有点期待地问：“后来呢？”
  “后来……”
  贺惜缘觉得这样精彩的故事，没人会忍不住不问后续的，包括关妈妈本人。因此她一脸期待，期待那个姑娘能有个好结果。
  “后来那姑娘很长时间都没走出来，知道她遭遇的我们这个小区的阿姨给她介绍了几个对象，男方条件都不是很好。这姑娘经过东子这个渣感觉像是对生活自暴自弃了，什么男人都说可以，但她爸妈终究疼闺女，死活没答应。直到她二十八岁那年，咱们这儿来了一家b市的企业来这边办工厂。那姑娘学会计的就应聘到那家工厂当会计，然后认识了里面的一个技术员。”
  “然后呢？”贺惜缘非常激动，感觉故事的大结局即将到来，她万分激动。
  “那姑娘从没隐藏自己的遭遇，那技术员呢大概是因怜生爱，就喜欢上了，非要跟她结婚。”
  贺惜缘仔细想了想渣前男友的尿性，说道：“估计那姑娘很漂亮。”
  “可不是。”关妈妈说：“就是矮了一点儿不到一米六。那姑娘起初不乐意，因为那技术员不是咱本地的，她不想离开爸妈。后来还是这姑娘的爸妈劝说，这技术员也说他十年内不可能离开本市，就这样俩人结婚了。三年抱俩，还是一男一女！当时可把他们母子气坏了……”
  关妈妈乐呵呵的，贺惜缘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不过那技术员食言了……”
  这怎么还带转折的？贺惜缘满脸忧虑，生怕是不好的结局。
  “那小伙子第八年就带着老婆、孩子回去了，听说回去以后也没再干技术，在他们村里开了个农家乐，紧挨着什么景区，他家那房子盖了四层，还带前后院。”
  “这些又是听谁说得？”现实里的故事，好上加好总让人觉得太过戏剧性，少了真实性。
  关妈妈笑着说：“那姑娘的爹妈去女儿、女婿那边住了几天，专门来咱们这小区说得，我琢磨就是为了给女儿出口气。”
  贺惜缘相信了，如果是她，儿女过得幸福舒心，她也会去仇人那里炫耀去。
  八卦说完了，贺惜缘心满意足。关妈妈站起身，道：“你现在是孕妇，孕妇不能饿。你等会儿妈给你炖个鸡丝粥。”
  “谢谢妈。”贺惜缘没客气，这种时候可不是她一个孕妇瞎表现的时候，她现在就要把自己变成珍惜动物，这样她的孩子才会被孩子的爸爸和奶奶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