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险,本帅的脑袋差点让李秀成拿去!”
说这话的时候,张震一脸后怕:“太平军北伐失败,居然留下了一支万余人的劲旅,咱们,还有满清,居然都不知道,一旦被其袭击咱们侧翼,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司马启明也是在那不断摇头:
“战场胶着之时,侧翼忽然出现万余精锐袭击,攻击方原本攻击阵型势必被打乱,若是发匪和清军再联手内外夹击,夏侯清那里非要大败不可,这样河南的局势可就难说了。”
“咱们太小看太平天国了,自从发匪内乱,杨秀清等人身死,翼将军负气出走,太平天国式微,本帅真的没有再把太平天国看在眼里了......”张震好像有些自责:
“一个李秀成,抵得上十万大军那!洪秀全要是用了李秀成的话,本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非得从江苏增派援军,全力打通河南一线,这么一来,李秀成趁机攻击江苏、安徽,咱们在这两地兵力严重不足,苏州又断断不能丢失,李秀成、陈玉成趁机强攻苏州等地,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只怕一夜之间就会断送在了李秀成手里!”
“所以说大帅是真命天子,不管什么样的危险都能从容度过。”莫黑倒是并不在意,在那不紧不慢地说道:
“即便李秀成能胜了,也只是局部胜利而已,丢了苏州,咱们还有上海,还有江苏、安徽、江西,一场小小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整个天下走势......”
“你倒自信得很。”张震看了莫黑一眼,自己这位部下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太平天国曾经先后两次大破江南大营,但却依旧无法扭转失败命运,或许正如莫黑说的,一个李秀成在太平天国这样的环境里能够做的事情只是取得一两次大的胜利而已,可是太平天国最终失败的命运,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了。
但是假如李秀成这样的人放在自己的军政府里,是龙,翱翔在九天的神龙,军政府的环境势必能让李秀成这样的人大放异彩......
张震忽然笑道:“可惜,可惜,洪秀全不肯用李秀成的计谋,刚愎自用,早晚必败,李秀成虽然聪明绝顶,只不知道他和洪秀全说的话,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源源本本送到了咱们手里,洪秀全自命为是什么神仙下凡,其实只是废物一个,他最相信的人,不过是咱们养在洪秀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这每年几万两银子咱们花得一点也不冤!”
司马启明歪着头在那想了一会:“洪秀全吹牛自己是神仙下凡,我看大帅倒有那么一些意思,不然大帅在洪仁发还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洪仁发早晚都会成为洪秀全的亲信,每年都扔出几万两银子,让他甘愿为大帅效命?”
张震“哈哈”笑了几声,难道老子告诉你早就从书上知道,这洪仁发可是赫赫有名的“天京五狗”中,最贪婪,最无耻的一条狗吗?笑着敷衍了过去:
“可惜,这狗这次虽然帮了本帅一个大忙,可狗终究是狗,连河南潜伏着发匪万人精锐的消息都不知道,将来顶多也就做个通风报信,蛊惑君心的事情而已......”
忽然在那想了一下,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一个李秀成,顶得上十万雄兵,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让其废在洪秀全的手上,洪秀全已经对李秀成生疑,咱们就在这火上再浇一把油!”
一众部下都笑了起来,看来军政府中“外军”又要多上一位人才了。
不过从李秀成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真要能把他给争取过来,对军政府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张震来回走动,神色显得稍稍有些兴奋:
“我料洪秀全必然容不下李秀成了,一旦洪秀全动手的话,势必又是一场天京事变,告诉咱们在京城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秀成有任何危险,无论如何要把李秀成给我弄到这来,冉猛,冉猛回来没有?”
“冉猛已经从武昌回来了。”
“让冉猛去负责这件事情,咱们在天京的所有人,他都有权利调动,给我告诉冉猛,就算咱们在天京的人全死光了,也一定要把李秀成平安救出来!”
张震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
而这个时候在天京城中,李秀成却并没有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在悄悄向自己逼近。
在李秀成的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支撑住天国,如何能带着天国从困境中走出来,重新恢复天国当年巨大荣光。
他不会在乎天王怎么看自己,不会在乎天王怎么对待自己,既然天王已经封自己当了“忠王”,那自己就一定会对得起这个“忠”字。
给邹有贞的密信已经写好了,看着自己用木头私自雕的那方天王大印,李秀成苦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做起这种勾当来了?
好在邹有贞这个“安天候”,不过是后来北伐失败后封的,原本邹有贞只是个低级官员,也分辨不出天王大印的真伪,只要邹有贞能够按着信上的要求去做了,河南的局势就会发生重大改变,甚至包括江苏,也有可能发生重大改变。
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李秀成咬着牙把这枚木头大印盖了下去,然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马飞!”
看到自己的亲信马飞匆匆进来,李秀成细心地把手里的这封信交到了马飞手里:
“马飞,天国生死存亡,都在这封信上,都在你的身上,千万千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邹有贞的部队,除了天王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调动,等你见到了邹有贞,怎么说想来你也知道......”
“忠王,马飞死也要把这信送到!”马飞小心把信收好,大声回道。
“不要轻言一个死字,不要轻言一个死字......”李秀成连说了两遍,总觉得这个“死”字不是那么吉利。
心中总有一些预感,觉得好像会出什么事,可不管自己怎么努力的去想,却始终找不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看到马飞和几个随从走了出去,李秀成轻轻叹了口气,慢步走出营外,看着夜空上的点点繁星好像痴了一般:
“翼王,翼王,你在军政府那里,如鱼得水,走了就不要回来了,这里真的很累......世贤,你也就这么走了吗?不回来帮我一把?
走吧,走吧,全都走吧,我知道你们都不想呆在这里,可天国总得有人撑着,咱们辛苦创下来的基业,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李秀成忽然觉得自己好累,甚至有了想躺下就再也不起来的感觉,可是自己再累也不能倒下,再累也得咬牙撑着......
这一刻的李秀成,奇怪地发现自己真的非常见到翼王和李世贤,看看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看看他们现在有了什么样的变化。
他们一定过得很好,一个已经克定四川,一个正在陕西纵横驰骋,最最起码,比起在天京的自己,他们过得会舒坦得许多......
......
“马飞,忠王派你到哪里去啊?”
马飞打了一个哆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安王”洪仁发,马飞定了下神,亮起手里的令牌说道:“安王,奉忠王命出城公干!”
“公干?”洪仁发大笑了几声,忽然面色一沉:
“我奉天王之命,巡视城内,抓捕一切可疑之人!马飞,我怀疑你私通张妖头,左右,给我拿下马飞!”
当那些人的手触碰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开始,马飞知道,自己完了,忠王也完了......
......
“混帐,混帐!”
洪秀全把信重重的拍到了案几上,面色阴沉的可怕:“李秀成,李秀成,居然敢私自刻朕的大印,私自调动兵力,造反,李秀成这是想要造反!”
“秀成这么做,的确是有一些不妥......”“精忠军师”、“干王”洪仁轩草草看了一下信,微微摇了摇头,但随即又说道:
“不过,天王,秀成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毕竟,秀成只想扭转局势,虽然私自刻了大印,但臣想终究还是应该......”
“干王,不要再多了。”洪秀全对洪仁轩还是非常尊敬的,勉强压制了一下自己怒气:
“朕对李秀成这样信任,封他为了忠王,他的堂弟李世贤背叛天国,朕不但既往不咎,反而还把兵权交到了李秀成的手里,朕对得起李秀成了!”
洪仁发赶紧接口说道:“是啊,天王那是顶对得起部下的了,当年杨秀清那么嚣张跋扈,天王还不是一让再让,让到让无可让的时候,这才除了杨秀清!天王对李秀成那是更加没得说,那是恩宠有加啊,堂弟当了叛徒,要是换了别的主子,大家说还会这么像天王这么对待李秀成吗?这才是圣朝的圣主啊!”
洪秀全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这话是说到自己心坎里了,“福王”洪仁达见了,赶紧也接口说道:
“天王,说来说去,还是咱们自己人洪姓的人才值得相信,那些外姓的人从存着异心。我以为既然要动手,宜早不宜迟,千万不能再出第二个杨秀清了......”
听到“杨秀清”三个字,洪秀全的脸上杀机腾腾,转向洪仁轩,看了自己这位军师一眼:“干王,我知道你怜惜李秀成的才能,可是朕绝不会再让忠王变成第二个东王,今天李秀成敢私刻朕的大印,明天就敢拿朕的脑袋,你帮朕决断一下吧!”
洪仁轩轻轻叹了口气,知道天王杀李秀成的主意已经定了,而且不断拿定了主意,这个主意还要借自己的口说出来。
就和当初杀杨秀清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天王并不想自己出面,借着韦昌辉的手杀了杨秀清,又借着石达开的手杀了韦昌辉......
现在,天王又要借自己的手去杀李秀成,那么将来呢?将来谁的手会取了自己脑袋?
“干王,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存着妇人之仁吗?”见洪仁轩在那迟疑不决,洪仁发不阴不阳地催促着:“难道真的要等到李秀成带着乱军闯到这里,干王那时候才后悔吗?”
乱朝政者,都是这些小人!洪仁轩恨恨地看了洪仁发一眼,勉强说道:
“天王,眼下天京军权,大多控制在李秀成的手里,而且陈玉成也和李秀成交好,这两人就掌握了天京超过八成以上的兵力,一旦强行行动,只怕会引起兵变,所以臣想还是谨慎小心一些的好......
臣听说后天就是李秀成最宠爱小妾的生日,李秀成必然会要设宴,天王可以派一得力干将,以贺宴为名,突然实行抓捕,李秀成必然不会防备。但是在此之前,马飞被抓的消息千万千万不能泄露分毫......
还有就是李秀成手下的那些将领,臣以为,他们一旦听到忠王被抓,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必须派一人亲自前去压住场面为好,这人非但要地位高,而且一定要威望高,臣以为,臣以为这人天王为不二人选......”
“洪仁轩,你居然让天王去李秀成的军营里?”洪仁发一下跳了起来,大声说道:“那些人听说李秀成被抓,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洪仁轩,你也想害天王吗?”
洪秀全挥手制止了洪仁发,反而微微笑着说道:
“安王,无妨,干王对朕是忠心耿耿的,要想弹压住那些将领,非朕前去不可,为了天国前途,朕就算冒下险又如何?”
看到天王也这么说了,洪仁发这才住口不言。
心里却有一些侥幸,当初张震派人来贿赂自己,自己还只当是听错了,张妖头居然会来收买自己这个当初的小角色?
可现在看来张震这笔买卖是做对了,谁能想到自己借着“天京事变”,一跃而成为了安王,成为了天王最信任的亲信?
自己是向来痛恨李秀成的,当初要不是因为李秀成,自己也不会被革去了爵位,自己也不会从安王这个天堂又一下被打了下去......
自己本是天王次兄,在家种田,金田起事的时候,始接来广西。太平天国既建,只在礼制上定有称呼,称为国兄,并无封爵,也没有职任。那时候,东王杨秀清执政,每假托天父下凡,对自己痛加斥责,数数挫折自己。
太平天国癸好三年七月,杨秀清传各官听令,自己有事来的迟了,杨秀清以为不敬,天王知道后,即下诏命自己到东王府肉袒请罪,并请杖责,杨秀清佯作不肯杖,自己还必须极力请求而后杖,既受杖,杨秀清始欣然自得......
在杨秀清手里蒙受了那么多的屈辱。好容易等到出了个“天京事变”,石达开回京,全朝同举他执政,众人欢悦,天王不悦,违反当初建国定制,改照帝王例,封自己为安王,洪仁达为福王,来押制石达开。石达开怕遭杀害,被迫出走。
自己听说李秀成每每说到此事,皆对部下说过:“翼王回京,合朝同举翼王提理政务,众人欢说。主有不乐之心,专用安、福两王。主用二人,朝中之人甚不欢说。此人又无才情,又无算计,一味固执,认实天情,与我天王一样之意见不差,押制翼王,是以翼王与安、福王三人结怒,被忌押制出京,今而远征未肯回者,因此之由也......”
石达开被迫出走,臣民哗然指斥洪仁发、洪仁达。洪秀全虽然专制独裁,但太平天国究竟是农民政权,他却不敢违抗郡众的愤怒,不得不把两人王爵革掉,改封自己为天安洪,仁达为天福。
不过,两人虽然被革去了王爵,但在蒙得恩执政时,两人仍同样押制蒙得恩。李秀成任副掌率时,奏请不用两人.......
所以洪家兄弟对于李秀成,已经痛恨到了极点,现在既然有这么一个除掉李秀成的大好机会,是无论如何也都不能放过的。
所谓小人一旦得志,鸡犬不宁,洪家兄弟就是这样不折不扣的小人,李秀成在太平天国的命运也将彻底葬送在这样的小人手里。
看到洪仁达走了出来,洪仁发会意的对他笑了一下“福王,这天京的天可要再次变了。”
洪仁达也是和洪仁发一般心意,哈哈笑了几声:“现在天王总该知道,谁是忠的,谁是奸的,没有人能比自家人更加可信了。
想那李秀成当日飞扬跋扈,胁迫天王革去了咱们两人王位,可后来又怎么样呢,咱们不还一样封回了王位?现在,可轮到李秀成倒霉了罢?”
洪仁发笑容收去,在那咬牙切齿地说道:
“风水轮流转那,李秀成,李秀成,是你自己要把脑袋往刀上送的,咱们要不借着这次机会彻底灭了李秀成的门,只怕将来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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