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崩溃
作者:
密码本 更新:2023-08-29 15:35 字数:2178
李笙压抑着她的情绪,没有再像上次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么冲动,她勉强笑:“那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蠢。”
“我要是聪明,小时候你就会因为虐待儿童进少管所了。”
“随你怎么说,周日我和爸在家等你,乖乖过来。”李笙留下地址,没有等梁浮拒绝。
他垂着头咽下这口气,接齐谨电话的时候他烦躁异常。
“什么事?”他问。
齐谨看了看办公室里的队长和苏玩,掩着嘴低声说:“诶,回队里一趟,苏玩出事了。”
苏玩差点被打了,不过这不是重点。
监狱犯人的心理状态调查的项目这两天就开始,她今天是第一次去现场,按照程序她不能直接和任何人接触,都是隔着一扇透明板,进行一些简单的采访。
因为是第一次,只约了两个犯人,问题就出在第二个犯人身上。
在看到苏玩的那一刻,那个女犯人就跟疯了一样想扑过去,大喊着“你居然还活着”“你怎么还不去死”诸如此类的话。
苏玩被吓懵了,狱警制止了犯人的异常,先请苏玩到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后来好像她们从那个女犯人口中问出了什么,辗转着,苏玩就到了齐谨这儿了。
齐谨手托腮,看了看房间里的队长和梁浮,低声说:“情况就是,那个女犯人是一年前因为诈骗被判进去的,但是在三年前,可以确认她是在境外。据她刚才说,她在那段时间见过苏玩,在一个境外的卖淫贩毒场所里。而那个时候,苏玩是……管理她们的人,参与了对那些女孩的殴打……甚至是打残,杀……还有贩毒。”
梁浮看了看记录:“现在的意思是,她成嫌疑人了?我可以作证……”
“你先别作证。”齐谨叹气。
“你什么意思?”梁浮皱眉。
察觉他的敌意,齐谨嘟囔着:“你抛开情绪和情感,你回答我,她毕竟在那边待了两年,你是最后半年才见到她的,在此之前她做过什么你真的清楚吗?再一个就是,她只要是被胁迫的,也没事。而且目前这件事只有这个女犯人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我们对她也不会有什么措施,但……得知道一下这件事。”
他躲闪着梁浮的目光,语速极快,生怕他发疯,无辜地朝他眨眼。
“她今天也被吓到了,你要不先带她回去吧。”队长叹了口气说,但这条线索得先留着了。
梁浮点了点头,苏玩坐在过道边已经很久了,她还没有缓过来,也知道了那个女犯人的话。梁浮这段日子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神情里有无助,她俯着身子糊涂地看向他。
“现在没事,我们先回去吧,你也别担心。”梁浮蹲下身去牵她的手。
苏玩回神,慌促地苦笑:“我挺害怕的。”
“我在。”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对自己的道德水平,还真没那种自信。”她握紧了拳。
为了活下去,她到底会做什么呢……杀人放火吗?那个女人真的恨死她的样子,她真的做了什么大恶的事吧。
“我对你有信心。”梁浮的拇指抚着她的脸颊,她全身都很冷,眼眶也发红。
从受害人一下子变成了施害者,还是那么大的罪。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吸了吸鼻子手忙脚乱去接:“喂,我妈吗?好,我马上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两年都没有再表现出攻击性的母亲,今天突然攻击了别的病人家属,对方已经住进医院了,脏器有受伤,做了小手术。
梁浮陪着苏玩到精神中心的时候,苏玩的妈妈刚刚躺下,护士给了一些镇静剂才做到的。
面对着受伤人家属的指责,还没从上一件事缓过来的苏玩低着头接受了所有指责,还不停地道歉,卑微又低落。
梁浮握着她的手,她转过头看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还扛得住。
谈好了赔偿的事,梁浮看她快撑不住了,让她留在这儿等妈妈醒过来,他跟着去医院看望那个受害者。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苏玩坐在妈妈的病房边,妈妈才慢慢从床上醒转来。
妈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了苏玩一眼,又玩起了自己的手,想要拔掉输液的管。
“妈,你别动,乖一点。”苍白着脸的苏玩哑着嗓子阻拦。
这样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刚醒来的母亲,母亲突然用很大的力气推了她一下,让她摔倒在地上,然后拔掉了针头跑到门口想出去。
门是锁上的,苏玩摔到了腰,忍着疼起身想拉回母亲,母亲举着针头却朝她扎来。
苏玩挡了一下,针扎进了手心,疼痛在手心发散开来。看着带着仇恨看向她的母亲,她长舒了口气,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母亲手里的那个针头上的寒光发愣。
被她们的打斗绊倒的医疗器材倒了一地,被子也拖在地上。
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不清不楚的过往,她都快成杀人犯了,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连为自己辩解都做不到,更可怕的是或许也没什么好辩解的。还有妈妈,她不认识自己了,好像仇人一样看着她,为什么所有的事……
“妈,来,”她柔声握着母亲的手腕朝着自己拉来,“你杀了我,来,你杀了我啊!”
母亲显然被她腥红着眼的样子吓到了,母亲慌忙想收回手,她却紧抓着不放,针头在她的脖子上浅浅一划,破了一层皮。
梁浮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跑上前把母女俩隔开,把瑟瑟发抖的母亲交给了护士,然后才看着靠在墙边蹲下身的苏玩。
“我抱你?”他开口,她却呆滞着一动不动。
他伸手要抱她起来,她才突然伸手环抱住他,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的肩上湿热。
“对不起,我失控了。”她低声说。
“不用对不起,”他抚着她的头,紧锁着眉感受着她的痛苦,“你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