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1   换
  蒋茉跟着凤管家，又走回了刚才来时的那条长廊。
  此刻光线异常的明亮，原本阴森的长廊，不再阴森，但……
  那些画像看上去更写实清晰，也更骇人了。
  凤管家撇过头，向着蒋茉勾勾手指，示意要蒋茉快步跟上。
  态度实在有够惹人厌。
  短短一段路，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这样指使蒋茉。
  突然间──
  ＂磅！＂的一声机电声响……
  ＂啊！＂蒋茉被吓得叫了一声。
  整个房子瞬间再次陷入黑暗。
  看来刚才灯亮，是顾少司指使，此刻问题已解决，主电源也再次被切掉。
  但这突然间磅的一声，吓得蒋茉本能地也叫了一声。
  蒋茉的声音很小声，顶多像打嗝。
  但凤管家依然听见了，不满意的情绪全写在脸上，丝毫不遮掩。
  她一手抓起蒋茉的手臂，硬拉着她快速走完最后几步，接着两人回到了蒋茉的房间。
  凤管家将她往门内一甩，再无声关上门。
  ＂蒋小姐，念你初来，还不懂府邸规矩，我便不好责罚你。＂
  蒋茉这才意识到，凤管家并未称呼她少司夫人。
  蒋茉不自觉摸着方才被凤管家抓的位置，此刻只觉得皮肤火辣辣的，完全漏听了责罚二字。
  ＂你要学得还很多，现在先听仔细了最重要的一条。＂
  蒋茉像个被教训的孩子，愣愣站着，什么也不敢多做，深怕惹来凤管家更多的人格展现。
  她今晚当真是受够了，此刻只想让凤管家快点离开。
  ＂府邸规定，少司主的房间及走廊，入夜后全面禁音，不论何种情况，都不准发出任何声音。＂
  这什么规矩？
  ＂你在你自己的房间，当然有绝对自由，这房间是新盖的，少司主也还未订下任何规矩，但受教不受教，全看你自身智慧。＂
  所以在自己房间可以发出声音，但如果真这么做了，就是不受教又没智慧？
  ＂还有，少司主，不喜灯光，连电视、手机萤幕都不可以，所以天黑后，只能使用走廊的烛盏。＂
  这又什么意思？所以她除了房间跟走廊，哪也不能去吗？
  ＂换上。＂
  凤管家的一切，都太雷厉风行，蒋茉没有听懂，要换什么。
  但凤管家已经用眼神说明了一切，连口都不开。
  蒋茉也很识相，顺着凤管家的眼神，这才看到她的床上，已摆好了一件新衣服。
  但……也称不上是新衣服。
  就是另一件白色裙装，与她醒来时穿的那件白色裙装一模一样，只是乾净全新。
  ＂你来时身上那些蒋家来的衣物，我都已经销毁掉了，有关你日后的生活必需品，很快就会有人替你备好。＂
  凤管家说完话了。
  但蒋茉还愣在原地听着，无法判断哪才是句号。
  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气氛瞬间只有沉默与尴尬。
  蒋茉还在等凤管家继续教训。
  凤管家在等蒋茉即刻动作。
  ＂换！＂凤管家提高了音量，瞬间打破沉默。
  蒋茉现在知道了，凤管家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她说的话，非执行不可。
  猜想自己醒来时，身上的衣服应该也是凤管家替她换的。
  但即便如此，要她此刻在凤管家面前脱光换衣，她也无法做到。
  刚才是她昏过去了，可现在……她与凤管家，怎说也认识还不到两分钟。
  蒋茉动作有些不知所措，很扭捏又缓慢，心里希望凤管家能看点脸色，自行离开。
  ＂你可以自己换，或我来替你换。＂
  凤管家往蒋茉靠近了一步，满满的压迫感。
  烛光下，凤管家的皮肤更显蜡黄。
  蒋茉只好转过身，背对着凤管家，缓缓退下了浴巾，她知道凤管家不看到她执行完毕，是不会死心的。
  蒋茉这辈子都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赤裸、无遮蔽。
  不知怎的，即使凤管家同是女性，但蒋茉仍感到羞辱。
  就在蒋茉正准备套上衣服时，凤管家看到了她身上到处都有些红肿的地方，看那程度，很快就会瘀青了。
  ＂少司主，是很重要的人，你不应该、也不可以惹他不快。＂
  凤管家嫌蒋茉动作慢，一边交代最后几句，一边主动替她穿好，将她的长发撩出衣服外，做最后整理。
  但凤管家的话，听在蒋茉耳里，只是更让她讨厌顾燄跟这个鬼地方。
  ＂还有……”凤管家直接将蒋茉往床上推了去，不用言语的让她知道，是时候该躺下。
  还有？居然还有？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少司主不准人碰的东西，就绝对不能触碰，具体是些什么，我很快就会教你。＂
  蒋茉这才明白，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她也是其中一个不准被碰的东西。
  这什么变态怪癖？
  凤管家一边交代着，一边已将蒋茉服侍躺好在床上，老练地将四周围的被子捲进塞好。
  动作之间，蒋茉注意到凤管家的长袖袖口处，露出了一小截白色内里衣。
  蒋茉猜想，她身上穿着的，应该就是凤管家的私人衣物了。
  看来凤管家是唯一被允许游走在顾少司所订下之规矩的边缘──她肯定有很大的权限，也知道很多秘密。
  凤管家行事没有缓冲或结点，整理完床铺，转身就要离去。
  ＂凤管家……＂蒋茉很小声地唤了一声。
  凤管家回过头，脸上表情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她在顾少司身边多年，替她的少司主经手处理了不知多少女人。
  而那些女人，不论身分高低，没几个有那胆子敢主动叫住她──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被少司主特别嘱咐，要她亲自照料。
  ＂请问，有东西可以吃吗？我……”
  蒋茉讲不出”肚子饿”三个字，因为她不想被当小孩子。
  ＂府邸规定，七点以后不供食，任何人都一样。＂
  凤管家一阵风似的静音离去。
  偌大的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昏暗冷寂。
  蒋茉缩成一团，双手环抱着双脚，将脸埋在膝盖间，无声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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