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他记得自己好像还在……
  “今天发生了一件很糟心的事情，”视频中的他疲倦地开口了，嗓音略显沙哑，是屏幕外观众没从未见过的模样，“我在剧组……算了，不说了。”
  “总之，”他稍稍打起了一些精神，抬头直视着镜头，“我今天，做了一个人生重要的决定。”
  “我，乔卿，要成为一名导演！”
  “今天是……”他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是20xx年4月5号，清明节。是个好日子，我决定埋葬过去的自己。”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嘶了一声：“这个说法好像有点非主流，唉就这样吧，记录一下得了。从今往后，我乔卿的人生梦想就是拍出一部电影，最好票房高一点，能有个……三千万？算了，先定一个小目标，一个亿吧。”
  他双手合十，诚心实意地向上天，啊不，现在是冲镜头外的观众们祈祷：“信男愿意十年不找女朋友，来换一次拍摄独立电影的机会，求求财神爷下凡救我于水火之中，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台上捧着昆仑奖的乔卿在笑声中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脸。
  直播间的弹幕也没放过他：
  “笑不活了，乔导居然还有这种时期吗？”
  “真的好非主流啊哈哈哈哈哈，他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又惨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期，应该是乔导为数不多落魄的时候吧？瞧瞧这面无血色的憔悴小脸，都被付光远逼成啥样了。”
  “没事的乔导，马上你就不需要财神爷下凡了，因为你的凡，来了！就站在你旁边呢！”
  举办方还贴心地把直播间的弹幕也显示在了大屏幕上，就在视频的左侧来回滚动播放。
  乔卿看得脸都绿了，恨不得当场找个洞钻进去，旁边“他的凡”忍耐得也很辛苦，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跟开了震动模式一样。
  “你什么时候把我相机里的视频导出来了？”乔卿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换来了封缙云一个无辜的眼神，甚至还学乔卿平时的样子冲他眨了眨眼，企图萌混过关。
  乔卿猛地扭开头。
  这是作弊！
  ……算了，等回去之后再跟你算账。
  但很快乔卿就发现，他要算账的不止封缙云一个人。
  因为接下来的视频片段，每一条主角都是他。
  有封缙云偷拍的，有剧组其他人偷拍的，甚至还有非剧组人员友情提供——乔卿一眼就看出来了，好几段都是他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师兄拍的，风格简直不要太明显！
  “你们这是合起伙来瞒我一个是吧？”乔卿无力道，“我就那点黑历史，全被抖搂出来了。”
  “怎么能叫黑历史呢，”主持人笑道，“这是乔导珍贵的成长史，要不是这段视频，我也没想到乔导你居然还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人家都说年少轻狂，你怎么正好跟人反过来了呢？”
  “说明我逆生长了，越活越年轻。”乔卿面无表情道。
  他不忍心再看了，摆摆手想要转身，忽然听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尖叫音浪，刹那间全场灯光昏暗，只剩一束打在了他的面前。
  密密麻麻的弹幕仿佛停滞了。
  随后，在线观看直播的人数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飙升，所有观众们都发了疯，井喷的弹幕多到即使拉到最高也看不见人。
  至于在现场的那些观众，那就更不用提了，后排的媒体记者们和导播一样，幸福得都快晕过去了。
  封缙云半跪在地上，仰头望着乔卿，提前准备好的腹稿已经到了嘴边。
  但他张了张嘴，忽然笑了。
  “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封缙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两枚钻石对戒，锋利的切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颗钻石都足足有鸽子蛋大小。
  乔卿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被震惊到了，却见他期期艾艾地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枚款式经典低调的素戒，小声说：“你怎么还抢戏呢……”
  因为上台前重要嘉宾的领口上都别了麦，所以这句话全场都听得一清二楚。
  起哄声几乎要把他们淹没，封缙云站起身，牵起他的手，垂眸笑道：“大概因为我是你的男主角吧。”
  “卿不自缙是真的——！！！”
  台下传来一身狼叫，两人同时望去，发现是夏情站了出来。
  在这一刻，卿不自缙的太太牺牲了自我！
  夏情绷着一张脸，在经纪人大惊失色的目光中，提着沉重的裙摆不顾形象地冲他们大喊：“快亲一个！不然你对得起我们cp粉吗！！”
  她旁边的苟子鸣也站了起来，手里举着一台老式相机，一边拍一边冲他们比了一个大拇指——乔卿怎么看那玩意儿怎么眼熟，不就是裴光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台吗？
  他对这东西一向宝贝得很，至于是怎么被偷渡出去的……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出了家贼！
  “那就……亲一个？”
  封缙云挑眉询问道。
  乔卿的余光注意到失踪的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到了座位，眼神依旧很平静，却把两手放在嘴边，冲他无声呐喊：
  亲一个。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
  加油。